第六百二十章 衣不如新(2 / 3)

她一邊給丈夫脫去外裳,又見他有些悶悶不樂,便笑問道:“出什麼事了?”

“李慶安今天來了,我下午在城外軍營見到了他。”

“就是那個趙王嗎?”

“嗯!”韓進平脫了外衣,鬱悶地點點頭。

“老爺不是說他和你是故交嗎?既然是故交,見了麵應該高興才對,怎麼還這樣悶悶不樂?”

“衣不如新,人不如舊,說是這樣說,可今天見他,竟冷冷淡淡,沒有一點故友重見的感覺,或許是他權傾朝野,已經覺得我配不上他了。”

鄭氏想了想問道:“老爺是一個人去見他嗎?”

“沒有,我和季太守、裴縣令一起去見他。”

鄭氏笑道:“那就對了,不是他不想認你,而是季太守、裴縣令他們都在,若對你親熱,那就會冷落他們,老爺想想,是不是這個道理?”

其實韓進平自己也感覺是這個原因,隻是他身在局中,一時看不清、看不透,經妻子這一提醒,他這才恍然大悟,心中的一顆疙瘩也解開了。

“賢妻說得對,是我小心眼了。”

這時,大門傳來了一陣敲門聲,韓進平家沒有門房,都是他妻子去開門,“誰啊!”鄭氏迎了上去。

“請問這裏是韓長史的家嗎?”

“是的!”

鄭氏一邊答應,一邊打開了門,隻見她愣了一下,半晌,忽然回頭喊道:“老爺,你快過來!”

韓進平正要去書房,見妻子叫他,他不由眉頭一皺,走了過來,“是誰啊!”

“老爺,估計是找你的。”

韓進平走到門口,頓時愣住了,隻見外麵黑壓壓站著數百名全身盔甲的士兵,簇擁著一輛馬車,他有些結結巴巴道:“我就是韓進平,你們要做什麼?”

“韓兄不用害怕,是小弟來看你了。”

隻見馬車門開了,李慶安笑著從車裏走了出來,慢慢走上前,對目瞪口呆的韓進平道:“怎麼,韓兄不認識我了?”

“啊!”

韓進平這才反應過來,連忙施禮道:“殿下怎麼親自來了,不敢當啊!”

鄭氏也明白過來了,連忙施禮道:“原來是趙王殿下,民婦剛才無禮,得罪了。”

韓進平慌忙給李慶安介紹道:“這位就是拙荊鄭氏,以前曾給殿下說過的。”

李慶安笑著抱拳道:“原來是大嫂,在安西時,聽韓兄不止一次提起過,今天一見,果然是賢惠之妻。”

“殿下過獎了,我還要感謝殿下在安西照顧進平,他能被特赦,也是殿下的幫助,我們一家都對殿下感激不盡。”

說到這,鄭氏又對韓進平道:“老爺,快讓殿下進屋吧!站在外麵怎麼行。”

一句話提醒了韓進平,他慌不迭道:“殿下快請進!是我失禮了。”

李慶安點點頭,他見韓進平房宅不大,便對手下親衛道:“都在外麵等著,可以分批去吃飯,但不準惹事生非!”

吩咐完,他在兩名貼身侍衛的保護下走進了韓府,這時,鄭氏在後麵悄悄和丈夫商量道:“家裏飯菜不多,我去買點現成的酒菜來。”

“好點,你快一點去,買些上好的酒菜。”

兩口子在後門商量待客,李慶安都聽見了,他好奇地打量了一下韓府,隻是屋簷破舊,窗紙也發黃了,地上鋪的磚塊也高低不平,他知道這是官宅,一般而言,新官進宅都要重新修葺一遍,但韓進平的這座府宅很明顯是多年沒有修葺過了,估計主人也沒有錢自己修,就這麼湊合著住,可以說這是李慶安所見過的最寒酸一座官宅,居然還是天下第一富州,揚州長史的家,李慶安不由心中感慨,早聽說韓進平為官清廉,沒想到家裏竟清貧到這個程度,多來一個客人,就要出去買酒買菜了。

他也不說什麼,笑嗬嗬地跟著韓進平走進了他的書房。

“殿下請稍坐,我去再搬隻木榻來。”

李慶安突然到來使韓進平手忙腳亂,家中的窘況畢露,茶也沒有了,又不能招待白開水,而且好一點的茶杯隻有一隻,使韓進平狼狽不堪,趕緊讓小妾去隔壁家借點茶葉,再借一副茶具。

李慶安都一一看在眼中,不由暗暗搖頭,好歹也是五品官了,而且江南一帶的官廨補貼都較高,算起來,他一個月也有十五六貫錢,應該不至於清貧到這個程度吧!

當李慶安打量這間書房時,他才忽然明白了韓進平清貧的緣故了,書房裏的陳設也十分簡陋,一桌一榻,然後便是滿牆的書,用木架釘在四麵牆上,各種書籍堆滿了四麵牆壁,隔壁還有一間屋,李慶安探頭看了看,也全部是書籍,加起來足足有數千本之多,唐朝書籍較貴,收集這些書,估計就耗去了韓進平不少錢,難怪呢!

李慶安又看了看他的書桌,隻見桌上在寫一本奏折:《揚州漕運疏通數法》

這讓李慶安很感興趣了,疏通漕運,是他這次下江南的重中之重,韓進平若有好辦法,倒是可以讓崔寧好好和他商量。

“當心點!”

門外傳來了韓進平的聲音,門開了,隻見韓進平和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郎抬著一隻沉重的木榻進來了,李慶安的兩名貼身侍衛連忙上去幫忙。

李慶安見那少年長得和韓進平頗為相像,便微微笑道:“韓兄,這就是你的兒子吧!”

“正是犬子。”

韓進平放下木榻,推了一把兒子道:“還不快去見禮!”

小夥子有些不好意思,竟給李慶安跪下磕了一個頭,“侄兒韓越叩見李叔叔!”

韓進平的老臉皮霎時脹得通紅,他平時給兒子吹牛,說李慶安是他當年在安西的結義兄弟,剛才忘記給兒子叮囑了,兒子竟然稱李慶安為叔,讓他羞得無地自容。

李慶安連忙把少年扶起,笑嗬嗬道:“當年我第一次見你時,是你爹爹藏在身邊的一幅畫,那時你隻有八歲,現在應該十七歲了吧!”

“侄兒上個月已經十七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