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過是稍早時候發生過的事情,約翰自然記得一清二楚,可他不明白父親這時候怎麼重提這些事來了,但他猛然就驚醒了:“莫非,這個年輕人就是那個帕克·哈馬?”
羅傑點了點頭:“正是他。就是那個帕克·哈馬。可是,他現在應該正被囚禁在這羅泊城監獄的某間牢房中啊,又怎麼會出現在這尼斯塔上呢?”
約翰突然問道:“父親,是誰把帕克押到這裏來的?”
羅傑笑了:“你懷疑押帕克來的人搞鬼?這應該是不可能的。是我派蘇騎士把帕克抓了以後投入這羅泊城監獄的,蘇騎士我是很了解的,你也應該清楚他的,他是不會背著我搞什麼鬼的。”
原來是蘇騎士啊。約翰想了想,這個一直對家族忠心耿耿的中階騎士應該是沒有問題的。他疑惑了:“那到底是哪個環節出了差錯,帕克·哈馬怎麼會跑到這尼斯塔上來了?”
羅傑說道:“我現在還不清楚,不過我等下子就打算去拜訪獄長,問他帕克·哈馬在哪,到時候應該就真相大白了。”他突然止住了話,似乎思考了很長時間後,對約翰說:“該說的都已經對你說了,約翰。你今後打算怎麼辦呢?”
約翰盯著父親,一下子怔住了。
尼斯塔頂,父子倆都望著對方,再次陷入死一般的靜寂中。
約翰·霍華德望著父親,由於早年為前海神國四處征戰,這個男人的皮膚曬得黝黑而粗糙。現在,無情的皺紋已經爬滿了他黑黑的額頭,這些皺紋,怕都是因為既要竭力隱瞞犯下的欺君重罪,又要照料受詛咒之害的母親,而滋生的吧。他的兩鬢,黑黑的頭發間也早已赫然生出幾縷白絲來。父親老了,父親太累了,這二十年來,父親一個人承受的東西,太多太多了。
羅傑·霍華德也望著大兒子,他不像小兒子理查,繼承了自己的一頭黑發,而是跟他的母親一樣,長著一頭金發。他還把他母親驍勇善戰的天性也一並繼承了過去,由於在跟獸族作戰中的英勇表現,他在西路軍裏扶搖直上,年紀輕輕都已經做到了兵營長的軍職。他的臉已如自己年輕時一樣曬得發黑,皮膚更是因長年迎著獸族大草原的烈風而粗糙幹裂。他已從小時候隻知道纏著自己要玩具的那個小孩子長大成一個英勇的軍人了,他是霍華德家族的繼承人,他更是霍華德家族的希望,他前途無量。可是,他哪裏知道,自己的父親在二十年前犯下了大罪,滅頂之災隨時會降臨到家族頭上。他,能夠承受這些嗎?
終於,約翰先開了口:“你在想什麼呢,父親?當務之急,是要調查出吉穆·尼斯出逃的真相。至於吉穆·尼斯沒死這件事,按父親的話說,就是要越少人知道越好。我絕對不會讓我們霍華德家族因為吉穆·尼斯而遭難的,父親!”他頓了一頓,“就算事情真的敗露了,我相信英明的安東尼奧皇帝也不會責罰我們家族的,父親。我們霍華德家族一直是忠於皇室和帝國的!”
羅傑輕輕地說道:“好的,兒子。我們這就下塔去,各幹各的吧。你趕緊回府去,等候消息。我這就去找獄長了解情況。”
父子倆便一同走下了尼斯塔。這時候雨都已經停了,一個霍華德踩著泥濘的道路走向監獄深處,另一個霍華德則踏著泥巴走向監獄的大門。約翰·霍華德騎上馬,最後看了那高聳上雲端的尼斯塔頂一眼,就頭也不回地飛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