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篇 三十、欣慰(1 / 2)

韻柳放下電話,她轉過臉去朝玻璃窗外那暗淡的夜望著,一棵葉子幾乎落盡了的花樹的樹梢後麵,低低升起了一輪冬日的黃月亮。

又已經到月中了,月亮又變圓了,隻是,今晚這輪滿月卻顯得格外的清冷。

沈新南看見她的房間裏空無一人,以為她已經和肖希源走了的時候,其實她一直是在書房裏。

她剛剛給他的辦公室裏打過電話,想知道他是不是在那裏。從上午到現在,她一直都在擔心他。公事房裏的人早已經都下班了,電話響了很久,才有一個正巧回來取文件的職員接了電話,不過那人卻告訴她,沈先生今天一整天都沒去公事房。

從書房出來,穿過長長的過道,她慢慢往自己的房間走去。

經曆了之前的種種之後,不知不覺間,他在她心裏已經有了一份親人的重量,像是一個最親的親人,會讓她為他茶飯不思,擔驚受慮。隻是,在她這樣為沈新南擔心的時候,並不曾想到他這時候其實正在她的房間裏。而沈新南也不知道她其實還在公館裏,並沒有和肖希源一起離開。

直到她一路憂思著走到了自己房間的門口,正要走進去,卻意外的注意到房間裏竟然有人,她的心不禁一動,是新南。他正一動不動的跪在她的床邊,伏身在床上,兩手緊攥著床上的被子,他的背身更是緊緊的繃著,像是在竭力忍耐著什麼。……默默站在房門口,看著床邊的新南,韻柳的心抑製不住的一陣觸動。她朝他走了過去。

忽然覺得一隻柔軟的手輕輕擱在了自己的手上,有些冰涼的小手,卻感覺是那樣的真切,新南渾身都由不得一震,略顯遲疑的,他緩緩把埋在床上的臉抬了起來。

“新南,”同時,他聽見身後響起一個熟悉的輕柔的聲音,“什麼事讓你難心了?”

新南恍若剛剛從一個可怕的噩夢裏醒過來,剛才所經曆的那漆黑的一切都是虛假的,眼前驟然一片現實的光亮。

他反手一把去握住了韻柳的手,握著她冰涼的小手,心底裏卻濃濃的生出了暖意來。抓著她的手,他一麵轉過了身去,當真真切切看見麵前的確是她,他的胸膛裏忽然一股強烈的酸楚直往上湧。那一刻,他什麼也沒說,隻是一把抱住了麵前的韻柳,把臉埋在她的身上,深深吸取著她芳香的氣息,——

仿佛他已經窒息了太久,因為孤獨。

“你沒走。”良久,他的嗓音有些低啞的說道。

“你什麼時候就回來了,”韻柳撫摸著他的頭發,輕輕一笑,“是不是剛才在這兒睡著了,做了一個夢,夢見我走了?”

“我是做了一個夢,一個噩夢,一個再也不想做的噩夢。”新南還沒能從強烈的衝擊下鎮定下來,低沉的嗓音隱隱有些顫抖,“還好,醒來後,發現你還在我身邊。”

他有些嘶啞的嗓音卻是裹帶著濃烈的酸楚,重重抹在了韻柳的心上。

“我不會再走了。”韻柳也彎身下去,跪在他的麵前,抬手去摟住了他的脖頸,“以後不管再遇上什麼事,我也會和你一起分擔。我知道你已經為了擔了很多的心,以後再也不會了。”

“不過,你也要答應我,讓我也能為你分擔心事。”韻柳接著就問他,道:

“你今天一整天去了哪裏?你讓華清送到家裏來的那位客人,他等了你一個上午,最後不見你回來,就走了。”

沈新南聽見韻柳的這句話,心頭一震,客人?為什麼她會這麼說?……他很快就明白過來了,難道她根本不知道那個人是肖希源,不知道其實他來過,也沒有見過他?

“什麼客人?”過了一會兒,他低聲試探著去問她,“你見過了嗎?”

“沒有。”韻柳說,“不是你請的客人嗎?你不知道是誰嗎?”

“抱歉,”他說,“是我一時給忘記了。”

這是沈新南絕沒有想到的結局,他已經刻意的去安排了韻柳和肖希源他們兩個人見麵,但是,竟然他們還是錯過了,難道是天意要如此?

就在轉念之間,沈新南心裏已經暗暗做下了一個決定:不管是不是天意要這樣來安排,他幾乎已經失去她一次了,他不願再有第二次。

“今天,你是不是為我擔心了?以為我在外麵遇到了什麼事情?”他隨即轉移開了話鋒。

“嗯。”聽見她在他耳邊輕輕的一聲,同時也感覺到她磕在他肩膀上的下巴輕輕點了點,新南的心裏卻是五味雜陳。他知道自己不該隱瞞她,肖希源的事情。但是,再讓他假裝大度的把自己心愛的女人讓給別的男人,他真的再難做出第二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