韻柳當即在心裏暗暗恨了恨,歇了歇,她又道:“那你對我的事情應該是有所了解了?”希源默然點了點頭。韻柳深深頓了一下,努力定了定,不讓自己的聲音發起抖來,方沉聲道:
“或許,我可以認為你是一個好人,你會放我走?”
“放你走?”希源忽然漠然一笑,冷漠道:“真是讓你失望了,我並不是你所希望的什麼好人。”
“既然拿你換走了林呆子,就不可能再放你走。”他接著說。“你也該明白林家人是打算用你來息事寧人了。我勸你還是安心留下來。雖然你是林家的女兒,不過你大可放心,隻要你安分守己,我們肖家是不會太虧待你的。”
韻柳的一顆心直往下墜落,四周圍的天也猛然一灰。她的身子又不由自主的往門上靠了靠。她把低垂著的頭依在門框上,感覺自己仿佛是身在了夢魘之中,身後那個聲音是從夢魘裏傳來的聲音。
噩夢終是會有醒來的那一刻,這一場夢魘要到什麼時候才能醒呢?
韻柳的一隻手忽然死死抓在門框上,蒼白纖細的手指死死按壓在那木頭上,仿佛能插進那木頭裏去,指甲蓋上都看不見血色了,慘白一片。
不行,她絕不能丟了她自己。現在這世上,她隻剩下自己了,除了她自己,她什麼也沒有了。再也不能就這麼丟了。——心底裏忽然冒出來的一個聲音震醒了韻柳。
“我要走。”她掙紮著直起了身,“你們要算帳就去找林鴻侯,要把他千刀萬剮,那也是他該受的。”一麵說著,她已經跨過門檻去,將要邁過第二步,一隻手腕子猛然被人扯住了。韻柳的身子一頓,渾身也隨之一哆嗦。她僵硬的別過頭來一看,果然是肖希源,就在她身後。
他的手鐵石一般死死的禁錮著她的胳膊。更讓她的心猛然一寒的卻是他那一張冷峻的麵孔,黑黑的眸子裏冷硬的目光像是能射死人。那一刹那間,韻柳全身都僵住了,因為他身上的寒意。
“你不願意來,早做什麼去了?”他森冷的逼視著她,道,“可不是我逼著你來的。你被你家裏人騙了,那是你自己蠢,可怪不得我。如今,既然你來了肖府,就沒有再放你走的道理。”
韻柳兩眼直直瞅著麵前這個冷漠寡情的人,哆嗦著嘴,說不出話來。
她忽然神情一凝,緊咬著牙關,拚命的去撥開他的手。可是他的手竟完全不像是血肉之軀。她越是掙脫,他卻隻有抓得更緊,幾乎要把她的骨頭捏碎了。——終於,她停了下來,不再做無謂的掙脫,兩滴眼淚直溜溜從眼睛裏滾了出來。
希源眼看著那兩滴晶瑩的淚珠子滾出來,滑過她的臉龐,卻是重重的滴在了他的心上。他皺了皺眉,一刹那間,他緊抓的手忽然鬆了一下。手略一鬆,他的心卻是猛一收緊。他可是清清楚楚記得他曾經對女人心軟換來的是什麼結局。轉念間,他的手已經猛又抓緊,狠狠的在她白細的腕子上印上了青紫的勒痕。
“聽話一點,對你沒有壞處。”他把她往他麵前猛拽了一下,“不然我就找根粗繩子來,把你給捆的結結實實的。”停頓了一下,他的唇邊冷冷逼出幾個字——
“可千萬別逼我對你動粗。”
他的嘴唇是烏紫色的。韻柳神情僵滯的看著他。這真正是個冷血的人。他那個哥哥肖二爺更可想而知了,她真是難以想象這以後的日子。一股子怨火頓時在身體裏灼烈的燒著她。為什麼她要承受這些不該她來承受的罪責?她真恨不得當即一頭撞死,讓他們誰也得不到好處。……她緊緊咬住下唇,直到血珠子從破了的咬痕裏滲了出來。
可是,她不會去死。死多容易,但是死了也就等於她之前那許多年的苦都白熬了。那她一定不甘心。她一定要想辦法逃出去,活著出去。偏不要這些人稱心如意。……
“放開我。”她低垂下臉,嘴邊低低的飄出一句話來,“我不再走了。”
希源見她竟然如此平定,沒有又哭又鬧,倒是怔了一下。他心裏已經暗暗打算好,若是她再鬧,就把她鎖在這屋子裏,給她幾天苦頭吃。他冷眼深瞅了瞅她,略顯遲疑的鬆開了手。
剛一鬆開,她的身子卻也猛然晃了一晃,直直向後倒去。她經過這一番激烈的折騰後,身體已經是極度疲軟了,眼前猛然是止不住的一陣一陣眩暈。希源心中也是一驚,幾乎完全下意識的猝然又伸出手去,一把拽住了她的胳膊,又順勢往回用力一拉,卻將單薄的她拉進了自己的懷裏。
他不知怎麼的,就把她摟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