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桂臨行前,和珅囑咐道:“此行的主要目標是福崧,而不是柴楨。對柴楨要軟硬兼施,一定要讓柴楨承認,虧空是福崧索賄、勒索,並承認賄賂福崧。給福崧定罪,一定要把罪名做成死罪,案件辦成鐵案。”
慶桂奉了和珅的指示,到浙江後,雷厲風行地調查起福崧的案子。總體來講,福崧還是勤於政務的稱職官員。但是當時官場潛規則成風,各級攤派也十分嚴重,國庫開支巨大,朝廷賬麵上的銀子遠遠不夠用。福崧作為浙江巡撫,要說他不收錢,那也是睜眼說瞎話,所以栽贓還是很容易的。
慶桂先從柴楨入手,處處暗示他和他的幕僚、家人,可以把責任盡可能推給上級福崧。柴楨的幕僚趙柄是個牆頭草,他很快就供認:“二十二萬兩銀子的虧空中,至少有一半是因為福崧的索要產生的。柴楨到任浙江鹽道後,福崧命令他代買玉器、朝珠等物品就花了九萬餘兩白銀,福崧隻給了二萬八千餘兩;其餘的還有價值幾千兩銀子的豹皮、狐皮褂筒等物。”
此外,柴楨的家人供稱:“福崧有一次進京,向柴楨索要三千兩白銀;福崧孝敬母親遊玩,索要一百兩銀子,柴楨的家人又私吞了一百兩銀子。其餘的虧空,有將近八萬兩銀子是因為衙門的公事雜事中,花費動輒不予報銷,承辦的官員包賠,柴楨隻得從府庫中拿出銀兩。除此之外,剩下的四萬餘兩銀子是柴楨自己私用了。”有了這些對福崧的指證,慶桂這才決定收網。
慶桂對案情已經了如指掌,這才決定提審福崧。福崧對自己受賄供認不諱:“我收受柴楨的銀子物品,值二萬八千兩銀子。剩下的虧空或墊付工程款,交議罪罰銀,或支付欠缺的養廉銀。”接著列舉了一筆筆開支。
現在到了關鍵環節——在鹽道舊檔中查到的“饋福公金一千兩”記錄。慶桂屏退左右,單獨提審柴楨,柴楨起初供認道:“這是當年送給戶部尚書福長安的厚禮。”
慶桂一看不是自己想要的結果,就厲聲道:“一派胡言!福長安大人怎麼會與你這種豬狗不如、貪財如命的地方官有交往?你可不要惡意栽贓啊!如果說受賄的是福崧,你尚有活命的機會,否則,以你犯下的案子,必然讓你腦袋搬家,株連九族!”柴楨明白了,這是衝著福崧去的,他無法自保,顧不得那麼多了,隻得按照慶桂的意思承認。
從審理過程的記錄看,福崧、柴楨隻是按照官場規則收禮送禮,不算是特別好才貪汙,有的行為事出無奈,實為官場來往所必須,雖罪責難逃,但罪不至死,無法達到和珅的要求。於是慶桂審理完後,勾結上下官員,改動了案卷,寫道:“福崧蓄意包庇柴楨,並向柴楨索賄白銀十一萬兩,黃金一千兩,全部私用。按照這個數額,建議判處斬立決。”並給乾隆呈上一道奏折。
乾隆收到奏折,臉色大變,沒想到案情這麼嚴重。消息傳出後,京城嘩然,很多官員都不相信福崧會做出這樣的事情。此時阿桂已死,和珅成了首席軍機大臣,軍機處都唯他的馬首是瞻,遂建議福崧就地處斬。
八十多歲的乾隆也被氣糊塗了,盛怒之下,同意處斬福崧。待冷靜下來,想起福崧是阿桂特意舉薦的,而且屢立軍功,不可隨意處死。於是下旨把福崧押送入京城,到時候讓刑部詳加審問。
福長安一聽魂兒都掉了,福崧一到京城,刑部可不像浙江那般容易擺平。萬一柴楨把自己牽連進來,可就麻煩了。福長安馬上與和珅商量對策。
和珅卻不以為然地說:“不要著急,我對皇上最為了解,隻要福崧還沒進京,就能想辦法讓皇上改變主意。”
和珅的辦法就是激怒乾隆。他首先吩咐欽差大臣慶桂寫一封奏折,快馬送到京城,呈交皇上。奏折道:“臣奉旨押送福崧進京,不料福崧一路上不但不知道反省,還口出狂言,對皇上不敬,擾亂人心,隨行官員都很憤怒,建議對其斬立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