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槽啊鹿小姐!別打了——是我!”
承載了鹿佳所有憤怒的棒球棍,忽然之間變輕了,停在鹿佳的手腕上,她的手靜靜地持在半空中。
鹿佳想起了一年多之前遇上的那個臭流氓的口吻步步逼婚,早安老婆大人。
就和現在的一樣,流裏流氣,輕浮又不正經。臭流氓的德行讓人忍不住罵他一聲欠。
鹿佳聽見這個懷念的聲音,再看這個黑影熟悉的身形和輪廓,有一瞬間,鹿佳愣住了。
棒球棍慢慢被放下來,鹿佳往後退了兩步,說:“你出來。”
這個熟悉的黑影漸漸從暗處走出來,邁到有光的地方。他捂著自己的一條胳膊,皺起的五官看上去好像被一個小女人砸得很疼的模樣,臉上寫滿了委屈兩個字。
翟豹說:“是我。”
鹿佳上上下下看了看這個失蹤了一年,這會兒又跑到她家門口的男人,點了點頭說:“看出來了。”
天氣這麼冷,翟豹卻穿得不多。身上還是那件黑色的襯衫,外麵隻套了單薄的黑色皮夾克,黑褲子黑皮鞋,隻有頭上和肩膀落滿了白雪。
原本就不白的臉,配上這一行純黑的行裝,鬼鬼祟祟躲在人家家門口……
鹿佳覺得自己拿棒球棍敲他都是輕的,正常的人應該直接報警抓他。
翟豹聽完鹿佳的話,激動地拿下嘴裏的煙,說:“知道是我,你還打啊——”他撩起袖口,指著自己的臂膀說:“你看看,給你打紅了!”
鹿佳依言看了他的手臂一眼。
黑黑的一塊皮膚,根本看不出紅不紅。
鹿佳沒理他,甩了甩頭發,拿著棒球棍回到車裏,將車駛進公寓。
隨後下車走到翟豹跟前,抱臂看著他說:“你來找我幹什麼。”
翟豹沒想到鹿佳會走回來和他說話,他拿著煙,放進嘴裏抽了一口,又拿下來,看了看鹿佳,低聲說:“是宏時說,你之前找我……”
鹿佳說:“之前是什麼時候。”
翟豹:“……”
吞吞吐吐的,他說:“……一年之前吧。”
鹿佳冷哼了一聲:“一年之前找你,你現在才來找我。”
鹿佳的目光靜靜地看著翟豹,可他那麼高的個子,在她麵前卻低著頭,眼眸都不敢抬。
鹿佳說:“你沒事的話,我進去了。”
說是進去,可又等了幾秒鍾。
翟豹還是低著頭,煙不離嘴。他感覺鹿佳今晚的心情好像不太好,無論他說什麼話,都會被她逼得無路可退,棄守城門的,那還不如不說。
看情況,這一場談話不會有結果了。
鹿佳直接甩上了門。
她回到二樓,坐在沙發上,打開了電視機。
一年多沒回來,國內的電視節目依然沒有什麼進步雪鷹領主。鋪天蓋地的綜藝,針對低幼人群而翻拍的電視劇和動畫片。
鹿佳按了一圈的電視節目,越看越覺得煩躁,索性關了電視機,悶上被子打算直接睡覺。
可,怎麼睡得著。
或許,這隻是鹿佳自信心的一種膨脹,也或許,這是戀人之間的一種感應。
鹿佳覺得,翟豹沒有離開。
他一直站在外麵,站在又黑又冷的角落裏,堅闊的肩膀架著一個孤獨的心。
鹿佳猛地拉開被子,走到窗前往外看。
明亮的路燈下,鹿佳看見一個又黑又瘦的人影孤零零站在門前。
他抬著頭,目光緊緊跟隨她。
鹿佳才發現,翟豹好像瘦了很多。
一年多沒見,他的眼眶變大了,原本就尖尖的下巴,現在找不到一點肉。那一張臉棱角不僅分明,更有些像利刀,紙片擦上去立馬就被裁成兩片。
可翟豹看著鹿佳的目光還是那樣專注,那樣深沉,注滿了思念與不舍的感情。仿佛這個世界在翟豹的眼裏,除了鹿佳,再也沒有其他的東西了。
忽然之間,鹿佳回想起一年前他們分手的那個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