陷阱(2 / 2)

我對這些嬰孩竟然有憐憫?我心底驀然一驚,在經曆了太多殺戮、麵對太多死亡之後,我的心早已經變的冰冷如鐵。更何況氏族長老的話語猶在耳邊:“當一個刺客接到任務的那一刻起,即使所殺之人是自己最親最愛之人,劍也要毫不猶豫的刺下,因為這就是刺客的宿命。”而今,這些嬰孩的無助眼神竟觸碰到了我身體最柔軟的部分,讓我心存猶豫。這怎能不讓我驚詫莫名呢?難道在成為丈夫和父親後,曾經冰冷無情的我,也產生了“愛”的意念?“愛”可是刺客最大的心魔啊!

白起舉起了劍,刺向了第二個嬰童。我決不能讓他繼續下去。我拔出了殺戮劍,在離白起十五丈處,奮力的向白起擲去,在劍出手的刹那,我順手拔出附近一名賓客的佩劍,以不亞於飛劍的速度,向白起掠去,“白起,你命休矣”我大聲喝道。話音剛落,我已距白起不足三丈。

麵對這陡起的變故,白起忽然放下劍,閉上雙目,嘴角藏著詭異的微笑。

我驀然心驚,難道這一切都是白起精心布置的陷阱?而誘餌就是那群無助的嬰童?

接下來發生的一切,證實了我的推測。殺戮劍在距白起一丈距離處,忽然偏離了方向,竟飛向囚禁嬰童的鐵籠。“鐺”,殺戮劍發出一聲哀鳴,被牢牢的吸在了鐵籠上。“簌。。。簌”我周遭破空聲大作,九支細小的竹箭迎麵射來,每一箭都似漫不經心,可每一箭都刺向我的要害。

我身形一滯,像一片落葉一般,飄落在地上。九支飛箭貼著我的身體,射向了那些無辜的賓客。我落地之後迅速彈起,舉目四顧,心想隻要幾個起落,混入驚慌失措的賓客中,試問天下間誰還留得住我?

可我身形剛起,三十六支竹箭,或疾或徐,或快或慢,像流星趕月一般齊齊向我射來,我退無可退、避無可避。隻能將手中利劍劃出一道護身銀紅,隨即身形一轉,用比射出的竹箭還要快上三分的速度,朝囚禁嬰孩的鐵籠掠去。

剛至鐵籠,我手中的利劍竟拿捏不住,隱隱竟被鐵籠吸附。原來鐵籠之鐵竟非凡鐵,而是采自西域的玄黑磁鐵。此鐵產量極少,竟被白起拿來鑄造鐵籠,看來白起為布此陷阱真是煞費苦心!

就在此刻,慌亂的人群中忽然閃出數十個黑衣人,俱都赤手空拳,朝鐵籠圍來,我揮劍刺出,鐵劍受玄黑鐵籠影響,劍勢重濁緩慢,不成章法,我隻得舍劍凝神,空手應敵。而眾黑衣人卻不戀戰,隻用雙手拚命推動鐵籠,我心知危險,卻一時無法阻止。

八隻鐵籠依八卦之勢,竟結成兵家不傳之迷陣---八門金鎖陣,此陣分休,生,傷,杜,景,死,驚,開八門,不識此陣者,縱使力能通天,也如甕中之鱉一般不得而出。在八門金鎖陣的外部,數百甲士手持弓箭,將周遭圍的水泄不通。我如同一隻困獸一般,身陷囹圄。

白起睜開雙眼,仿佛剛才發生的一切均與他無關。他將手中的利劍慢慢的入鞘。轉身走回了主座,此時眾賓客已半數逃出大堂。白起將手一招,衝著身前的大將耳語了幾句。那大將急速奔出大堂。半個時辰後,先前逃出大堂的賓客竟陸續回到宴席,大堂的鮮血也被洗刷

一空,若不是我身陷陣中,甲士利箭在弦,空氣中彌漫的蕭殺之氣猶未散去,任誰也無法相信,就在此地,剛剛發生了怎樣驚心動魄的廝殺?

白起跪請太子上座,然後亦步亦趨的行至堂前,對著眾位賓客,竟拜了三拜。顫聲道:“白起有罪,讓殿下與諸位大人受驚了”。然後行至陣前,竟對我雙手抱拳道:“好身手、好膽識,若趙人俱是如此,秦人將不複存焉”。

我充耳不聞,仿佛局外人一般,心中卻思索著脫困之計。

白起話鋒一轉,大聲道:“你已深陷陣中,必死無疑,你死,還是讓他們陪你一起死”,然後用手指了指鐵籠中的嬰孩。

我環顧四周,見嬰孩們都嚇得簌簌發抖,在這懵懂年紀,先遭生離死別之苦,現在卻又要被萬箭穿身而死,想到這裏,不禁心中酸楚異常。

白起見我低頭不語,將手一揮,示意眾甲士放箭。

“慢”,我沉聲道:“放了他們,我死”。

白起哈哈大笑,大聲道:“好、好、好。”

放箭。。。。。。。。。。。。

當利箭貫穿我身體的時候,我聽到了箭與血肉摩擦的聲音,聽到了鮮血咕咕流出跌落到地麵的聲音,聽到了我的身軀轟然倒地的聲音。最後,我聽到了風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