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那正光大師行到那紅衣和尚身前,緩緩他說道:“少林派一向以維護武林正義自居,曆代先師中,有不少為此灑熱血掉頭顱,在所不借……”
紅衣和尚冷笑一聲,接道:“那是少林派的事,和貧僧何幹?”
正光大師冷肅他說道:“如若你敢取下臉上的人皮麵具,貧僧定可叫出你的法號!”
紅衣和尚道:“貧僧生具這張冷漠麵孔,用不著大師關心!”
正光低喧了一聲佛號,道:“但你用鈸之法,卻是少林之學!”
紅衣和尚冷冷說道:“咱們佛門中人,不用禪杖,就是施用戒刀、飛鈸一類,天下的杖法、錢法,那也相差不遠,大師指鹿為馬,硬說在下是少林出身,不知是何用心?”
正光淡淡一笑,道:“你如不是少林寺出身僧侶,那也用不著為貧僧作此解說了。”
紅夜和尚呆了一呆,怒道:“不論貧僧是何出身,都無關緊要,你先勝了貧僧手中銅鈸再說。”
話未落口,手中銅鈸疾劈而出,雙鈸化出了兩道寒光,分左右襲向正光大師。
正光大師冷笑一聲,戒刀突然一招地湧金蓮。刀光一閃,直向那紅衣和尚當胸刺出。
靈堂中觀戰之人,全都看的一怔,暗道:這不是同歸於盡的打法嗎。那正光大師這一刀固然是攻其必救,但那紅衣和尚兩麵銅鈸,也勢將斬中正光大師。
連那無為道長也看得微微一怔,暗道:這和尚準備拚命?
心念轉運之間,突然見那紅衣和尚雙手一收,兩麵銅鈸,突然收了回來。疾快地向後退了兩步;回避開那正光大師一刀。
但聞正光冷笑一聲,道:“你縱非少林弟子,這鈸法也源出少林一門。”
無為道長心道:好啊!原來他心有成竹,這一刀是破解紅衣和尚銅鈸的妙著。
那紅衣和尚不再答話,欺身而進,雙拔輪轉,展開急攻。
但見金光閃閃,鈸影縱橫,攻勢淩厲無匹,
正光大師手中戒刀,也疾快地施展開來,展開反擊。
兩個空門高手,展開了一場激烈絕倫的拚鬥,表麵上看去,那紅衣和尚手中銅鈸飛舞盤旋,把正光大師的戒刀卷入了一片鈸影之中,但實際上,那正光大師形虛內強,戒刀一直控製著那紅衣僧侶手中的銅鈸。
一般江湖中人,雖然瞧不出,這場搏鬥的內情,但像無為道長,卻瞧得明白,那正光大師似是深諳紅衣和尚銅鈸的變化之路,故而能夠招招製機,使那紅衣和尚手中銅鈸,無法施展。
這情形自然也無法瞞得過沈木風,但見沈木風一皺眉頭,沉聲喝道:“住手!”
那紅衣和尚突然雙鈸齊出,當當兩聲,架開正光大師手中戒刀,縱身而退。
正光大師滿臉肅然之色,冷冷說道:“為何不再打下去?”
沈木風道:“兩位難分勝負,再打下去也是兩敗俱傷之局。”
正光冷冷接道:“沈大莊主看走眼了,貧僧已然勝算在握。”
沈木風哈哈一笑,道:“這個嘛,在下倒未瞧出來。”
正光大師目光轉到那紅衣和尚身上,緩緩說道:“咱們少林一門,在江湖之上,一向受武林同道敬重,曆年以來,都以維護武林正義自任,千百位師祖們不惜為正義喪命成仁,才換褥今日少林派在武林中的聲譽,想不到……”
隻聽沈木風冷冷接道:“藍世兄,你去會會這位少林高僧。”
藍玉棠應了一聲,拔劍而出,直行到正光大師身側,冷肅他說道:“在下藍玉棠,在此領教大師絕技。”
正光大師看他年紀幼小,不禁一皺眉頭道:“你要和貧僧動手?”
藍玉棠道:“不錯,大師小心了。”
右腕一抬,刷刷刺出兩劍。
劍尖處閃起了兩朵劍花,分刺正光大師兩處大穴,正光大師看他出手劍勢迅快,威勢驚人,急急退後兩步,揮刀迎戰。
藍玉棠長劍搶去了先機,展開了一輪快攻,劍如落英飄花,綿綿不絕地攻向正光大師要害。
正光大師手中戒刀,雖然竭力搶攻,希望扳回劣勢,但藍玉棠劍勢變化詭奇,招招攻向正光大師必救要害,使正光大師無能反擊。
兩人拚鬥激烈,刀來劍往,轉眼之間,惡鬥了五十餘合,藍玉棠劍招始終如長江大河一般,傾瀉而下,正光大師也一直被迫的沒有還手之力,支撐到五十合,已然有力不從心之感,臉上汗水淋漓而下。
宇文寒濤隱在靈幃之後,看得明白,低聲對百裏冰道:“正光大師功力不輸藍玉棠,但他卻無法抵禦那耀眼生輝,奇幻橫生的劍勢,如不及早換他下來,二十合內必傷在藍玉棠的劍下。”
百裏冰低聲說道:“我成嗎?”
宇文寒濤道:“蕭大俠一側觀戰,在下能見正光大帥處境之危,蕭大俠豈有看不出來之理,他既不肯出手,定必是別有用心,你還不直出手。”
百裏冰道:“他要對付沈木風,怎能輕易出手,我去替那正光大師下來。”
宇文寒濤道:“無為道長足可抵拒藍玉棠,我想他該會挺身而出。”
談話之間,果聞無為道長高聲說道:“大師住手。”
正光大師已被那藍玉棠奇幻莫測的劍勢逼得連連後退,聽得無為道長喝叫之聲,正侍向後躍退,突聞藍玉棠冷笑一聲,道:“想走嗎?那未免大便宜了!”
喝聲中奇招突出,劍勢逼開了正光大師的戒刀,一劍刺中了正光的左臂。
一股鮮血;疾噴而出。
無為道長冷哼一聲,疾衝而上,長劍一展,撒出一片寒芒。
這正是武當派中劍術精華,太極慧劍中一招星河倒掛,那點點寒芒,有如繁星墜落,耀眼生花,目不暇接。
藍玉棠長劍疾出一式,海市蜃樓,布成了一片劍幕,護住了身子。但聞一陣叮叮咚咚的響聲,雙劍相觸。
寒芒斂去,人影乍現。
凝目望去,隻見那藍玉棠長衫破裂,被劍芒劃破兩處。
沈木風冷笑一聲,道:“堂堂武當派掌門人,暗施襲擊,不覺得使人齒冷嗎?”
無為道長冷笑一聲,道:“沈大莊主指使這藍玉棠施展車輪戰法,難道是應該的嗎?”
沈木風雙目神光連閃,四顧了一眼,目光落在靈堂入口處,那手扶竹杖,身著黃衫的老者身上,瞧了一陣,目光又轉到藍玉棠的身上道:“藍世兄,傷勢如何?”
藍玉棠道:“隻及衣衫,未傷肌膚,在下還有重戰之能。”
陡然向前兩步,劍指無為道長,冷然接道:“道長可敢和藍某人決一死戰?”
無為道長冷笑一聲,道:“閣下當真是要和貧道決一死戰嗎?”
藍玉棠道:“不錯,如若道長不敢和在下決一死戰,那就隻有請退避開去,請那嶽姑娘出來了。”
無為道長淡淡一笑,道:“閣下到此的用心,就是希望見到那嶽姑娘,可惜嶽姑卻不想見你。”
藍玉棠怒道:“為什麼?”
無為道長冷笑一聲,道:“那嶽姑娘如若想見你,也不會離開此地了!”
藍玉棠臉色一變,道:“嶽姑娘當真走了?”
無為道長道:“也許她有著重要的事,重要性超過了和你們訂下之約,也許她隻是為了不想見你,所以離開此地。”
藍玉棠道:“那玉簫郎君呢?”
無為道長道:“也走了,如若那玉簫郎君在此,決不致允許閣下連番指名挑戰嶽姑娘!”
藍玉棠急急說道:“玉簫郎君和嶽姑娘一起去了嗎?”
無為道長道:“這個嘛……在下就不清楚了。”
藍玉棠回顧沈木風一眼,道:“大莊主,那嶽姑娘已離開此地了!”
沈木風道:“婦道人家講話,自然是不能作數了,藍世兄不用計較此事了。”
藍玉棠心中懊喪,豪氣頓挫,原本要和無為道長決鬥之心,也為之消失,望了無為道長一眼,緩緩向後退去。
沈木風淡淡一笑,道:“藍世兄,不是要和無為道長決戰嗎?”
藍玉棠慢慢轉過臉去,望了沈木風一眼,緩緩說道:“今日雙方動手,並不是一般江湖上的比武爭名,在下不一定非要和無為道長打個生死出來吧?”
沈木風淡淡一笑,道:“在下並未存心要藍世兄和無為道長拚個生死出來,隻是藍世兄把話說得大滿了,忽然又要罷了,也該找個台階下來才是。”
藍玉棠道:“在下和沈大莊主相約有言,在下誘蕭翎入伏,沈大莊主助在下生擒嶽姑娘,如今蕭翎已葬身火窟,嶽小釵也來此憑吊,但你沈大莊主卻不肯聽從在下之言,昨日生擒嶽姑娘,讓她和玉簫郎君雙雙逃去,在下為你沈大莊主,甘願受天下英雄責罵,出生入死,為你賣命,但你沈大莊主卻是不肯遵守諾言。”
沈木風雙目神光閃動,冷冷接道:“目下蕭翎屍骨未見,是否已死,還難預料,嶽小釵也還活在人間,藍世兄未免說出太早了吧?”
藍玉棠冷笑一聲,道:“沈大莊主似是根本未把對我藍某人的承諾放在心上,在下自然也用不著為你效命了!”
沈木風舉手一揮,道:“藍世兄如此決絕,沈某人也不敢勉強,如果無意再趟此混水,那就盡管請便了。”
藍玉棠冷哼一聲,不再答話,緩步向蕭翎靈位行去,麵向靈位,肅然而立,口中喃喃自語,不知在說些什麼。
沈木風心中雖然憤怒異常,但他卻強自忍下了心中之火,沒有發作,目光一轉到無為道長臉上,接道:“那藍玉棠既然不敢與道長動手,在下奉陪道長幾招如何?”
無為道長雖然明知自己非敵,但又不便拒絕,隻好硬著頭皮,應道:“沈大莊主看上貧道,貧道自然奉陪。”
沈木風道:“好!沈某赤手接你兵刃。”
無為道長長長籲一口氣,平劍挺胸,正待出手,突聞一聲大喝,傳入耳際,道:“道長不可出手!”
轉目望去,隻見宇文寒濤緩步由靈幃中行了出來。
沈木風冷冷說道:“我早已想到閣下在此,主持其事,果然不出我預料。”
宇文寒濤淡淡一笑,道:“沈大莊主還能夠記起我宇文寒濤,那是足證莊主故舊情深,倒叫兄弟有些受寵若驚了。”
沈木風冷然一笑,道:“看到此地的布置,在下就料到是你,哼哼,我早該殺了你才是……”
宇文寒濤接道:“沈大莊主確也曾存有殺死在下之心,但大莊主卻未曾選對時機……”
沈木風冷冷接道:“禁宮之外,有蕭翎救你一命,如今那蕭翎已死,世間恐再無救你之人了,任你狡計萬端,今日也難逃死亡之厄。”
宇文寒濤淡淡一笑,道:“在下希望沈大莊主能夠稱心如願。”
沈木風冷笑一聲,道:“宇文兄可是覺得沈某人沒有殺你之能嗎?”
宇文寒濤道:“在下相信沈大莊主來此之前,定然已有準備,不過,區區也有了安排……”
沈本風突然緩緩舉步,直對宇文寒濤行來,一麵說道:“在下倒想見識一番宇文兄有些什麼驚人的布置。”
宇文寒濤不但不退避,反而舉步直向沈木風迎上來,哈哈一笑,道:“在下大好頭顱,但不知沈大莊主是否有取去之豪氣。”
沈木風生性多疑,明知那宇文寒濤決難擋受自己的一擊,不知何以不肯退避,反而舉步直迎上來,心中動疑,突然停下了腳步。
宇文寒濤微微一笑,道:“沈大莊主,為何又不肯出手了?”
沈木風雙目中神光閃動,從頭到腳地掃量宇文寒濤一陣,冷冷說道:“你一向貪生怕死,此刻,怎會如此豪氣。”
宇文寒濤淡淡地一笑,道:“一個人總是要變的,在下以往確實有些怕死,但現在,在下卻豪氣幹雲,視死如歸。以你沈大莊主的武功而言,隻要一擊,立可使在下心脈崩斷而死,可笑你生性多疑,竟然是不敢出手。”
無為道長知他要襲用那孫不邪的打算,使那沈木風一掌擊在破山神雷之上,神雷爆炸,和那沈木風同歸於盡,不禁肅然起敬。
一代梟雄的沈木風,果然有著常人難及的鎮靜,望了無為道長一眼,淡淡一笑,道:
“宇文寒濤,你本是貪生怕死之人,突然間如此慷慨豪邁,想來定然是別有所圖了,事出常情,必有原因:在下一生中最為嚴守‘謹慎’二字,隻怕宇文先生的心機又是白費了。”
口中說話,雙目卻盯注在宇文寒濤的身上,希望瞧出一些蛛絲馬跡。
宇文寒濤笑道:“沈大莊主果然聰明,不過,任你才華蓋代,也決無法想出我宇文寒濤忽然間視死如歸的原因!”
沈木風回顧了金花夫人一眼,冷冷說道:“夫人,你那白線兒可在身上?”
金花夫人道:“在身上。”
沈木風道:“宇文先生也會使用毒物,不知你那白線兒能否傷他?”
金花夫人道:“沈大莊主可是要我試試嗎?”
沈木風笑道:“不錯,宇文寒濤忽然間不再怕死,在下想其中必有內情,別說他無此豪氣,就算有此豪壯氣概,照他的為人,也不會甘心死我掌下,因此,我料他必有詭計。”
金花夫人道:“什麼詭計”
沈木風道:“我想他是有著和我同歸於盡的打算!”
金花夫人望了宇文寒濤一眼,淡淡一笑,道:“賤妾倒瞧不出,他用什麼方法能和你同歸於盡。”
沈木風道:“宇文寒濤的陰險,不能以等閑視之,在下是寧可信其有,也不信其無,說不定他會在身上裝上火藥,等我擊中火藥,使它爆燃……”
哈哈一笑,接道:“不管他用的什麼詭計,也無法防止你那白線兒的奇毒,你隻要用白線兒來對付他,那就不會錯了。”
沈木風雖然對那金花夫人,有甚多優容厚待之處,但在沈木風再三說明之下,金花夫人倒也不敢違抗,右手探入懷中,摸出形似一節竹筒之物,握在手中,冷冷說道:“宇文兄,這白線兒毒性之烈,你是早已知曉了,那也不用詳細他說給你聽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