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回 十裏傳凶訊(3 / 3)

蕭翎心中忖道:原來丐幫中出了內奸,我說呢!江湖上風雲,如此緊急,這重要人物,何以始終未見現身。

但見孫不邪微微頷首,道:“那很好,老叫化也正要找你,咱門後麵坐吧!”

申幫主點點頭,帶著四大隨行護法,行入靈篩之後。

蕭翎心中暗道:“這丐幫幫主此番親身到此奠祭我,看來,丐幫倒似真的集中高手,準備和沈木風決戰一陣的樣子。”

又過片刻,司馬乾的聲音又傳了過來,道:“少林三位高僧,奠祭蕭大俠的靈位。”

蕭翎心中一動,暗道:我在闖關之時,那沈木風身側,也站著一個和尚,難道他們正邪兩分,各行其是不成。

付思之間,隻見身罩白絞罩袍的三個僧侶,緩步行了進來。

居中一人,年紀老邁,大約有六十以上,兩側的僧侶,卻都是三十許人。

三人並步而進,行到蕭翎靈前,合掌低喧一聲佛號,緩緩跪了下去。

哀樂重起,由靈篩之後,嫋嫋傳出。

蕭翎仔細聽那樂聲,隻是一管一弦,但奏出的聲音,卻是淒涼無比,管似洞簫,弦若琵琶,不知是何人彈奏出來。

三個和尚隨著哀傷的管弦,拜了下去。

三僧起身,樂聲也隨著頓住。

無為道長大步迎了上來,合掌說道:“三位請入後麵用齋飯。”

那年紀最老居中的一僧,長長籲一口氣,道,“老衲已聞蕭施主的大名,心儀甚久,想不到,竟然不能和他一見。”

一麵答話,一麵舉步向靈篩後麵行去。

蕭翎心中暗道:這三個僧侶,在少林寺中,不知是何身份,無為道長既似和他們相識,卻不肯叫出名號,難道有意不宣出他的名號嗎?

百裏冰緩緩地移動身軀,和蕭翎坐在一起。

但聞司馬乾高聲叫道:“無名客,祭蕭大俠的靈位。”

蕭翎聽得心中一動,暗道:奇怪啊,既是來祭,何以不肯通名,不知是何許人物。

百裏冰和他一般心意,同時特別留心來人。

隻聽一陣步履之聲,一個身著青衣之人,外麵披著白竣孝衫,緩步行向靈堂。

蕭翎看清楚來人之後,不禁心頭一震。

原來,這青衫少年正是白雲山莊簫王張放之孫,玉簫郎君。

玉簫郎君雖然常常在江湖之上走動,但他武功奇高,平常武林人物,很難得見他之麵,而且他又常戴人皮麵具,此刻以真麵目出現,識他之人,可謂少之又少。

隻見玉簫郎君行到蕭翎靈位前,既不下拜也不作揖,卻望著那靈位出神,良久之後,喃喃自語,道:“蕭翎啊!蕭翎!這一番你是真的死了呢?還是假亡呢?”

百裏冰心中暗暗罵道:你咒我大哥死嗎?他要長命百歲活上一百年,一千年。

靈堂中所有之人的目光,都投注在那玉簫郎君的身上,但那玉簫郎君,卻如身在無人之境,渾似不覺。

這時,孫不邪、無為道長等,全都在那靈篩之後,未見出來,也無人幹涉玉簫郎君的舉動。

大約過了一盞熱茶的工夫之久,玉簫郎君突然大聲喝道:“這靈堂上哪位執事?”

隻見靈篩之後,緩步轉出來自髯飄飄的楚昆山,道,“朋友,有何見教?”

玉簫琅下君打量了楚昆山一眼,道:“老丈怎麼稱呼?”

楚昆山道:“老朽楚昆山!”

玉簫郎君道:“名字很熟。”

楚昆山道:“好說,好說,朋友有什麼事,隻管吩咐。”

玉簫郎君道:“楚老丈是這靈堂上的執事嗎?”

楚昆山道:“這時刻,正是老朽當值。”

玉簫郎君點頭應道:“那很好,在下有一個不情之求,不知老丈肯否答允。”

楚昆山道:“既是不情,想來必非好事了,朋友先請說說看,在下是否力所能及。”

玉簫郎君道:“我要仔細檢查蕭翎的屍體,如是他真的死了,在下當盡我之力,助你們幫他複仇,如若不是他的屍體……”

楚昆山道:“怎麼樣?”

玉簫郎君道:“在下要火燒靈堂……”

冷笑一聲,接道:“一個人裝上一次死,也就夠了,那位蕭大俠,似是裝出癮了……”

楚昆山長籲一口氣,道:“朋友貴姓啊?”

玉簫郎君道:“在下此刻,還不便奉告姓名,還請老丈見諒。”

楚昆山道:“朋友,言詞忽而甚為有禮,忽而激忿不平,實叫老朽捉摸不定,敵乎?友乎?”

事實上,玉簫郎君此刻心情,也正和他的說話一般,矛盾異常。

但見玉簫郎君臉色一寒,冷冷說道:“老丈,如是不想在你當值時刻中,惹出麻煩,最好能夠據實回答在下之言。”

楚昆山道:“好!老朽據實回答,蕭大俠並無屍體在此。”

玉簫郎君臉色一變,道:“那為何說他死了呢?”

楚昆山道:“沈木風把他騙入一座原始森林之中,四麵放起火來燒,隻燒得岩石變色,山川易形,那還會活得了嗎?”

玉簫郎君道:“那也不能確證他一定死了啊?”

楚昆山道:“自然,天下武林同道,都希望那蕭大俠活著,但他卻不見人。”

玉簫郎君道,“他如是真的死了,為何死不見屍體呢?”

楚昆山道:“漫天大火,燒得岩石成漿,何況人的屍體呢?”

玉簫郎君沉吟了一陣,道:“那是說老丈確知那蕭翎已經死了嗎”

楚昆山默然說道:“自然是不會活了。”

玉簫郎君雙目一瞪,冷然說道:“如是他還活著呢?”

楚昆山道:“那是天下武林之福。”

玉簫郎君道:“哼哼!隻怕是天下大亂之源。”

楚昆山道:“老夫活了這一把年紀,足跡遍及大江南北,各色各等之人,我都見過……”

玉簫郎君接道:“怎麼樣?就是沒有見過在下,是嗎?”

楚昆山道:“不但沒有見過閣下之人,而且也聽不懂閣下之言。”

玉簫郎君道:“你老邁了,老得有些糊塗。”

楚昆山臉色一變,道:“年輕人,在蕭大俠靈堂之前,老夫不願和你動手……”

玉簫郎君接道:“那是你的聰明……”

語聲一頓,口氣突轉緩和,接道:“在下想向老丈打聽一人,不知你是否知曉。”

他這時而冷做。時而和氣的口氣。神情,一直把個見多識廣的楚昆山,鬧得有如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皺皺眉頭,道:“閣下要打聽什麼人?”

玉簫郎君道:“嶽小釵嶽姑娘,閣下認識嗎?”

楚昆山一持長髯,道:“自然識得。”

玉簫郎君道:“那嶽小釵嶽姑娘,可在此地?”

楚昆山道:“就老夫所知,如若那嶽小釵嶽姑娘,聽到蕭翎的死訊,定然會兼程趕來。”

玉簫郎君道:“在下是問她此刻是否在此”

楚昆山搖搖頭,道:“還沒有到。”

玉簫郎君道:“還沒有到,那是說她一定要來了。”

楚昆山道:“那要看她是否知曉此訊了……”

玉簫郎君厲聲接道:“我說你老糊塗了,你還不肯承認。”

楚昆山怒道:“老夫言語清明,人人能夠聽得明白,怎的老糊塗了?”

玉簫郎君強自按下心頭的怒火,冷冷地說道:“如若還有執事的人,老丈最好請回到後麵去休息休息。”

楚昆山道:“閣下如是來此吊喪,就該拜拜靈位,如是來此生事的,你劃出道子來,老夫奉陪。”

蕭翎吃了一驚,暗道:玉簫郎君武功深厚,簫招毒辣,楚昆山如何是他之敵,如若真要動手,我是不能不管了。

隻見玉簫郎君抬起頭來,打量了楚昆山一眼,冷笑一聲,道:“殺你不武……”

語聲一頓,接道:“在未確知蕭翎的生死之前,在下還無法確定你們是敵是友。”

楚昆山一拍腦袋,道:“不知是你少不更事,語無倫次呢?還是老夫真的老糊塗了,咱們之間,當真是越談越叫人難以明白了。”

玉簫郎君道:“有兩個人,一定在此,除非他們也被那沈木風活活燒死……”

楚昆山接道:“你說哪兩個人?”

玉簫郎君道:“中州二賈。”

楚昆山道:“不錯,他們在這裏!”

玉簫郎君道:“好,你要中州二賈出來見我,咱們再談下去,隻怕在下也無法忍耐了。”

楚昆山還待再言,商八已從靈幃內閃身而出,抱拳一揖,道:“楚兄請回後麵稍息,這位兄台既然指名要見在下,兄弟陪他談談就是。”

楚昆山搖搖頭道:“今日之事,實是叫老夫生平所遇的一件糊塗事。”

口中說話,人卻緩步行入靈幃之後。

玉簫郎君不再理會楚昆山,目光轉到商八的臉上,道:“商八,你認識我嗎?”

商八道:“似曾相識。”

玉簫郎君道:“咱們見過,也許我那時間戴有麵具。”

商八道:“此刻呢?”

玉簫郎君道:“廬山真麵。”

商八沉吟了一陣,道:“如是在下猜得不錯,閣下可是玉簫郎君?”

玉簫郎君冷哼一聲,道,“不錯,正是區區在下。”

商八道:“張兄找商八有何見教?”

玉簫郎君道:“我問你一件事。”

商八道:“張兄請說。”

玉簫郎君道:“蕭翎是真死了呢?還是假死?”

商八道:“縞素十裏,武林同悲,設靈開吊,天下震動,你說他是真死呢?還是假死?”

玉簫郎君道:“這麼說來,他是真的死了?”

商八道:“我們希望他還活著。”

玉簫郎君道:“那場火燒得山岩熔化,他如何還能活著?”

商八黯然說道:“但願我武林同道有幸,吉人天相,蕭大哥能夠逃出險難。”

玉簫郎君正待接口,突見司馬乾急奔而入,道:“沈木風前來吊喪。”

這幾句有如春雷乍動,隻聽得全場的人,為之一呆。

玉簫郎君仰天打個哈哈,道:“來得好啊!來得好。”

商八冷冷接道:“閣下可是和沈木風相約在此會麵?”

玉簫郎君道:“我們不期而遇。”

商八道:“那有什麼好?”

玉簫郎君道:“在下可從那沈木風的口中,求證一下蕭翎之死,是真是假。”

隻見靈幃閃動,孫不邪、無為道長,和另一個長髯及腹、滿身孝衣之人,並肩而出。

蕭翎一看那長髯之人,心中頓時一喜,暗道:原來,他也趕到了,這番設靈招魂,開吊祭我,隻怕都是他安排的。

原來,那長髯人正是浙北向陽坪璿璣書廬主人,宇文寒濤。

孫不邪和無為道長,大約已從商八口中聽轟!了蕭翎對尋宇文寒濤的推崇,是以,都對他有著適當的尊重。

無為道長回顧了宇文寒濤一眼,低聲說道:“宇文兄做主吧!”

宇文寒濤目光轉到司馬乾的身上,道:“司馬兄,那沈木風帶有多少從人?”

司馬乾道:“周兆龍、金花夫人,和一個年輕的藍衫人,一共四個。”

宇文寒濤道:“要他們進來。”

司馬乾道:“好!在下去對他說。”

宇文寒濤目光一掠無為道長,道:“有勞道兄,傳令下去,全麵戒備,但未得兄弟之命時,不許擅自出手。”

無為道長應了一聲,轉入靈篩之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