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鍾青葉的話卡在喉嚨裏,連她都不知道自己能說什麼,是要問齊墨為什麼不阻止齊穆嗎?齊穆那般決絕,齊墨何來的能力的阻止?還不如順水舟,組建自己的勢力。
“蓮死後,齊穆也就如同行屍走肉了,自戕之心深重,根本不容動搖。那個時候的我沒有能力阻止他,也根本不想阻止他。”齊墨嘴角的笑容越發擴大,嘲諷之色漸漸鮮明,一字一頓的道。“齊穆,他,必,須,死!”
“為什麼?”鍾青葉皺起眉毛,選擇暫時忽略“蓮”那個親密的稱呼。
齊墨懶懶的側頭了她一眼,目光雖淡,卻蘊藏著不可忽視的怨恨。“蓮是被他逼死的,我娘親,也是死在他娘親手裏。”
“什麼?”鍾青葉整個人愣住了,下意識的從他懷坐起來,認真的著他。“怎麼會這樣?你娘親她不是……”
“不是自縊是嗎?”齊墨冷笑一聲,眼眸寒意漸濃。“她確實是自縊的,可是我和蓮的事情,卻是齊穆的母後,當年的皇後親口告訴她的!”
齊墨猛地轉頭向她,仇恨讓他的眼眸泛出利刃一般的寒光,雪亮的讓人心膽怯。“他的母後逼死了我的娘親,他逼死了我的親生妹妹,你說,我如何去原諒他?!”
他緩緩伸手按在自己左邊太陽穴上,聲音冷漠僵硬。“當年那個麵具,是我娘親手給我戴上的,我一輩子也忘不了,我娘在我麵前是如何悲慟絕望的樣子,她甚至隻給我留了一句話,‘墨兒,當你有一天擁有了可以麵對一切的力量,你才可以摘下臉上的麵具’。”
鍾青葉怔怔的接道。“所以,你數十年如一日帶著那張銀麵,以及很久前對我說你曾經答應過別人不摘下麵具,都是因為你娘親的關係。而之所以和齊穆開戰後便從此不覆麵,也是因為這個原因?”
“沒錯!隻有當我有能力和齊穆爭奪的時候,我才有資格摘下那張麵具,這是我娘的意思,也是我的意思!”齊墨咬著牙,聲音疲倦而堅定。
“不對。”鍾青葉輕輕否認,搖了搖頭。“娘絕對不是這個意思。”
“什麼?”齊墨愣了一下,沒回過神來。
鍾青葉伸手拉過齊墨的手,輕輕覆蓋在自己的滾圓的腹部上,緩緩道:“你現在也是做爹的人了,觸摸著我們的孩子,你告訴我,若我們的孩子也陷入你當年的情況,你會不會願意他一直像你一樣不快樂?”
“當然不!”齊墨觸電般抽手,回答的極快,伸手就將鍾青葉攬入自己的懷,一字一頓的道:“我絕對不會讓我們的孩子落到我當年那種地步!絕對!”
感覺到他波動的情緒,鍾青葉伸手緩緩撫摸他的後背,聲音冷靜而溫柔。
“是啊,你當然不願意,但是天下父母都一樣,沒有父母是願意自己的孩子陷在痛苦法自拔的。娘也是一樣,她當年給你戴上麵具,並不是想要你努力變強,和齊穆爭奪什麼,她隻是希望你堅強的活下去,論是做皇帝,還是做一個默默聞的百姓,她隻要你平安健康的活下去,這才是她的希望。”
“齊墨,你明白嗎?”
齊墨沒有說話,隻是重重的攬著她,呼吸從清淺一點點沉重,手臂的力道收縮,幾乎勒的鍾青葉法呼吸。
逝者已逝,活著的人法猜測他們臨死前的想法,但是鍾青葉知道,胡氏一定是這樣希望的。
因為……她也有這樣一個媽媽,強迫她吞下父親的血肉,不過是因為想要她活下去。而現在,她也做媽媽了,更能明白那些同為母親的選擇。
活下去,活下去,論再怎麼辛苦,都要活下去。
隻不過希望這樣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