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宣九年,文宗皇帝昏聵殘暴,不理朝政,宣王朝統治呈現衰微之象。
武寧侯蕭淩辰順應天命,操戈而起,與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大司徒沈風裏應外合,短短數月以摧古拉朽之勢席卷宣王朝統治下的大半江山,宣文宗無奈隻能踉蹌退位,蕭淩辰登基,改國號為武,立沈風為丞相,更是迎娶沈風唯一的嫡女沈言清為武朝第一位皇後,明君良相一時傳為佳話。
武朝初年,四時行,萬物生,光景一片大好,因為戰亂民不聊生的衰敗景象早已不複存在武帝大舉推崇老孟學說,堅守道家思想,休養生息,政令清明,鼓勵商貿往來,百姓也慢慢富庶起來,民怨漸平。誰知在新帝登基的第三年,就發生了一件令所有人骨寒毛豎的大事:丞相府一夜之間覆滅,丞相沈風連夜被斬首,皇後被廢打入冷宮,連曾經備受皇帝寵愛的小太子,也難逃此難,送到匈奴領地當質子去了,男奴女娼,淒慘不已。
到底是怎樣的滔天禍事,使得當今聖上不顧當年戰場上戮力同心的情分,翻臉至此。竟狠心到不給沈家留有一點血脈傳承。百姓和大臣們一時之間誠惶誠恐,對那一夜相府的風雲驟變噤若寒蟬,再沒人敢提。
直至武曆二年,武帝立禦史中丞的女兒木瑤為皇後,兩人本就是兩小無猜,天作之合,據傳武帝蕭淩辰在潛邸的時候就向木瑤許諾,許她正妻之位,奈何造化弄人,迫於形勢武帝為了得到沈風的助力隻能迎娶他視為掌上明珠的沈言清,聽聞此消息,木瑤當晚便向禦史中丞木連榮表明心跡。一生一世非蕭淩辰不嫁,閨中苦等三年,終於天不負有情人,曆盡辛苦木瑤終於達成夙願,成為新後。
新後初立之夜,舉國歡慶,皇宮處處一片歌舞升平,朝歌夜弦,好不熱鬧。
皇宮的北三所傳來一聲淒厲的尖叫聲,聽聞此聲,忙著趕差事的公公小徐子佇足於宮殿外渾身起了哆嗦,此時已是冬日,院內無花無樹,隻有野草開的肆意,除此之外,沒有半點生機他咬緊牙關想往殿門裏麵探去,同行的宮女小蝶一掌拍在了他的額上,然後用手做了個噓的動作,把他趕緊拉到一旁,故作神秘的說道“你好大膽,知道裏麵關的是誰嗎?”看到小徐子嘴唇微張,困惑的眯起眼睛,一副好奇的樣子,她滿意的繼續說道“便是曾經鳳名滿天下的沈家大小姐,上一任皇後”小徐子倒抽一口冷氣,聲音帶著一絲顫抖“可是那貌似無鹽,無才無德的廢後沈言清?”小蝶嗤笑一聲“貌似無鹽?新朝初立時,我曾經有幸見過這位貴人一麵,她當時身著一襲明豔紅裙,身姿綽約,麵龐精致宛如瓷器,尤其是額上有一點殷紅的花鈿,風華大茂。甚至比當今木皇後還要美上幾分”小蝶目光迷離,任由思緒飄落。小徐子感受到咽喉血管的跳動目光,望向緊閉的殿門,不解的問:“那樣一位妙人怎會落得如此下場?”話音剛落,他就被小蝶一把拉住向前走去,二人腳步越來越快,想趕緊逃離這一不祥之地。過了半晌小蝶才想起回答小徐子的疑問,慢慢發出一陣歎息“帝心難測啊。”
殿內處處透露著衰敗之象,白色的輕紗幔簾隨著窗戶滲進來的冷風微微晃動,方才震人心魄的叫喊聲餘音未消,在這空落破舊的宮殿裏回蕩,略顯鬼魅。沈言清癱坐在地上,一雙冷白如雪的秀足裸露在衣裙外,烏黑長發散落在肩頭,眼裏空洞無神,像是被人抽走了靈魂,看著麵前和自己長的有幾分相像的女人,她一臉慘笑:“沈靈靈,你真是我的好妹妹,沈家的好女兒啊,大廈將傾,竟然最後是你親手把沈家推向深淵,為了個男人值得嗎?”沈靈靈身著一襲華貴的紫色煙紗裙,頭上插戴著一支翠玉鸞鳳釵,數根金絲沿釵垂下,襯托出整個人的嬌豔媚態,聽到此話,她竟發出“噗哧”的笑聲“為了個男人?我為的是我自己!”她垂下眼瞼,絲絲恨意從眼角流露出來,居高臨下的看著她落魄潦倒的長姐,語氣裏帶著陰狠“姐姐,你可知身為庶女的滋味?我貴為丞相府千金,但是我是從小妾肚子裏爬出來的,生來低賤,注定沒有出頭之日,而你是正室所出,又生的芳華無限,才絕冠世,在所有人眼裏都是你燦若星辰,我暗如塵埃,爹爹愛你,大哥愛你,可笑的是就連我一母同胞的親弟弟也愛你,既然這樣,我就助你們一臂之力,把你們這相親相愛的一家人送到地獄團聚。”她拖著長長的裙擺環著沈言清走了一圈,頭上的釵環隨著她的動作發出清脆的響聲,突然俯下身,朝著沈言清語氣溫柔的說道“可憐我的小侄兒,被送去匈奴那當質子不到一年,就被那蠻化未開的匈奴們活活蹂躪致死,令人痛心入骨”
沈言清渾身發抖,逝子之痛,讓她喉嚨瞬間湧上來一股腥紅之氣,一時間肝膽欲裂,她強壓住心中波濤洶湧的滔天怒意,抿緊雙唇,朝著視線前方那慢慢遠去的婀娜身影,咬緊牙關說道“蒼天明鑒,就算化作惡鬼,削筋挫骨,我也要讓仇人以血洗血,百倍千倍償還,如不能報殺父殺子之仇,我永世不入輪回。”
窗外大寒,朔風凜冽,殿內孤寂冷清,一把沾血的古薑匕首靜靜躺在地上,閃著微微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