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花城中有座英烈樓。
聽名字並不像是一座酒樓,然而英烈樓並非為死人而設,的的確確是一座招待活人的酒樓。
為梅花城流過血、出過力的人及其親屬,才有資格進入這座酒樓。
而若是有為此犧牲了家人的,那這戶人家以後都可以免費來這座酒樓吃喝,不收錢。
下午去尋徐澤的鄭家少年,其實不單單是想看看徐澤這位他洲來客有幾分本事,能值得姐姐與父親如此推崇。他還是帶有任務的,否則後麵也不會硬著頭皮留下了。
這個任務便是告知徐澤,晚宴已在英烈樓備好,還請到時能夠賞臉。
這是父親的原話,少年當時轉達之後,便揮鞭離去。
絲毫沒有留下再執行下一個任務的意思,陪同與領路。
因此,那位馮老總管隻得再次登門。
穿著一身縫縫補補破爛棉襖的老人很是健談,一路上為徐澤二人講述著梅花城中的風土人情,曆史變遷。
從泥濘巷講到弄花巷,說梅花城的原名本來叫鄭守城,也談到了此行晚宴的地點。
當說起英烈樓時,老人是滿臉自豪,有與榮焉,誰家城池與我梅花城一般?
這座酒樓並不算宏偉,三層三丈高,占地也不太寬廣。
英烈樓的規矩就是,出多大力才能得多少待遇。
若說能進入英烈樓是每個梅花城人引以為豪的一件事,那麼能上二層三層,則是一件能讓人羨慕無比的事。
但當三人即將跨入門內之時,卻被一小廝攔下。
那個穿著破爛棉襖的老人小廝是認識的,以往時不時會來一樓這邊吃飯。但徐澤與王安他卻從沒見過。
又是兩個想渾水摸魚的!小廝是個十五六歲的少年,他伸出手臂攔住三人,眼神中滿是不屑與厭惡。
以前就有過與樓中常客打好關係,從而跟著常客入樓的,他們以此來獲得人們的另眼相待。其中,尤以書生居多,好像當年開這個頭的也是一位讀書人。
少年在還不是英烈樓小廝的時候,就聽到過、看到過這樣的事情。當時,一位書生的小孩兒將事情經過和盤托出,並吹噓父親進英烈樓後看到的種種,身邊的小夥伴都對其投之以羨豔目光時,少年便在心中暗暗發誓,若以後自己成了英烈樓的工人絕不允許這種事情發生。
因此對於老人是朋友的說辭,少年並不買賬,“那老先生,麻煩您能跟我講講您這兩位朋友家中都有誰為梅花城流過血嗎?”至於什麼是城主的貴客,那更他媽的扯淡了,少年是一個字都不信。
馮棱剛想對徐澤表達歉意,徐澤已是微微搖頭,笑道,“我二人今天才至,家中確不曾有誰為梅花城流過血。”
少年先是冷冷一笑,自個承認了,還算有點自知之明,而後又對馮棱勸道:“老爺爺,以後可別隨便帶人來了,要知道這也是…也是對您子女付出的侮辱不是。”這個老人早在少年沒來英烈樓的時候就已是樓中常客了,這幾年來吃飯也都是孤零零的獨自一人。
竟然連這種孤寡老人都騙!想到這,少年的心中就愈發憤憤不平,看向徐澤二人的眼神也愈加冷漠。
最後還是樓中掌櫃出麵少年才不得不讓開身位,放三人入內。
看著少年眼神中的不平,徐澤笑著問道,“徐某二人是外鄉人,今天才到梅花城,不知救了梅花城的人算不算也為梅花城出過力?”
少年聞言麵露疑惑,但還是點點頭,“這個也算!”
徐澤笑著點了點頭,“那就好。”
而後理了理衣襟,提腳跨過門檻。
三人入內之後,少年終是忍不住好奇的向掌櫃問道,那兩個外鄉人救了誰?
當得到答案之後,少年整個人呆若木雞,怔怔無言。那位比他大不了幾歲的城主千金,一直是少年奉若神明的存在。
當年那一襲紅衣從天而降救下了獸爪下的少年,隨後還介紹給了少年一份安身的工作。少年從小就聽著她的事跡長大,一直都知道她以後會是梅花城的守護神,會是大家的守護神。
知道了這個最讓人難以相信的答案之後,少年低聲喃喃道,“這個自然算。”
這個不算?什麼才算!難道非得要死了人才算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