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開門,一股陳舊而荒涼的氣息撲麵而來。
整個院子仿佛沉睡已久,透露出一種無人問津的落寞,或許正是因為這段時間無人居住,才讓這裏顯得如此寂寥。
吳正豪踏進院子,腳步輕緩,生怕驚醒了什麼似的。
每走一步,都會揚起地麵上的塵土,它們在空中飛舞,仿佛在訴說著曾經的故事。
吳正豪不禁想起上次來到這裏時,院子還是整潔幹淨的模樣,然而如今卻已物是人非。
繼續向前走去,他一眼便看到了那道顯眼的裂縫,那是他教訓吳比時,吳比被砸在牆上所留下的痕跡。
原本就有些殘破不堪的灰色牆皮,此刻更是裂開了一個大口子,露出了裏麵泛黃的牆麵。
吳正豪緩緩走上前,伸手輕輕觸摸著那道裂縫,心中湧起一絲愧疚。
當時自己正在氣頭上,下手難免重了些,可這孩子竟然一聲不吭,默默承受著疼痛。
他無奈地搖搖頭,將目光移向一旁的廚房窗台。
隻見廚房內的餐具擺放整齊,各種佐料也都分類放置在各自的盒子裏。
唯獨放鹽的那個佐料盒敞開著,裏麵的鹽已經凝結成塊,而一把小巧的勺子則靜靜地躺在其中。
吳正豪實在難以想象,吳比那雙粗壯的大手,如何能夠捏住這樣一把小小的勺子,更別提他還能如此安靜地做飯了。
他慢慢轉過頭來,目光落在蕭散身上:“你嚐過吳比親手做的飯菜嗎?”
蕭散被這個問題弄得措手不及,臉上露出驚愕之色,遲疑片刻後輕輕搖了搖頭:“吳比居然還會下廚?這事兒我怎麼從未聽蘇禦提起過呢。”
短短一句話,便將她與兩個孩子之間的疏離展露無遺——口口聲聲說有多愛這倆兒子,但實際上對他們一無所知。
吳正豪默默垂下眼眸,心中一陣失落,無奈地搖了搖頭說道:“等他們回來以後,你找個時間和他們聊聊吧。”
說完,他邁步走進兩人共同居住的房間。
與院子的整潔有序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屋內稍顯淩亂。
尤其是蘇禦的臥室,不僅床上沒有配套的四件套,而且書桌上雜亂堆滿了各式各樣的書籍,再打開衣櫃一看,裏麵僅懸掛著幾隻空蕩蕩的衣架。
很顯然,這對小情侶早已搬到同一間房裏睡一塊兒去了。
當他踏進吳比的房間,看到衣櫃是敞開著的 ,地麵上還隨意散落著幾件衣物,也許是當初私奔時太過匆忙,以至於蘇禦根本無暇整理這些東西。
床鋪上僅有一床厚實的棉被和一隻修長的枕頭,從這些簡單的寢具擺放方式,便可大致想象出兩人平日裏的睡姿。
吳正豪忍著想罵人的衝動,別過頭盡量不去看這張床,餘光瞥見桌上擺著的飛行員的各種報名表,蘇禦板正的簽名顯得格外矚目。
吳正豪不禁回想起在新蘇家時所目睹的吳比那一手漂亮工整的字跡,想著這裏應該也有吳比的書本,他想拿出來,跟蕭散好好顯擺一下。
念頭既定,他邁步走向書桌,伸手拉開最寬敞的那個抽屜。出乎意料的是,一抽屜的潤唇膏赫然出現在眼前。
吳正豪心生納悶兒,怎麼到哪兒都能與這玩意兒不期而遇呢?
他倆的嘴唇到底是有多幹巴呀?
帶著滿腹狐疑,他拾起那支潤唇膏,別看他家大業大,但麵對瓶身上那一串密密麻麻的英文字母,他也隻能認得區區二十六個而已,至於這些個字母,如何拚湊成完整的單詞或句子,他能不能認出來,完全依賴運氣。
他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嘴唇,果然有些輕微的起皮。
吳正豪順手擰開潤唇膏蓋子,輕輕塗抹起來......
過了年三十之後,朝北行駛的車輛數量顯著減少。
此刻,一輛潔白如雪的越野車,正以極快的速度向北疾馳而去。
吳比端坐在駕駛座上,他的雙手牢牢握緊方向盤,不知道究竟是歸家心切,還是因為與吳正豪之間的嫌隙終於消除,他的手竟然不由自主地微微顫抖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