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明鬆的辦公室隔音效果很好，一出門，環境立刻嘈雜起來。
在鍵盤、紙張和高跟鞋的伴奏下，秘書們刻意壓低的交談聲，像一場此起彼伏的合唱表演，時不時響起的電話鈴聲，是高潮迭起時觀眾們的掌聲。
這樣的場景季明鬆本該習以為常，不知道為什麼，今天卻有一點兒煩躁。
阮陽有氣無力的趴在桌子上，跟快要融化了似的，臉埋在臂彎裏與世隔絕，全然沒有發現同事們比平時工作的更賣力。
他到底怎麼了？
季明鬆向阮陽的方向邁出一步，感應到幾道觀察的視線，步子微微一頓，又接著走，路過阮陽時，沒有停頓，隻不著痕跡的掃了一眼。
男孩手邊擺著一部屏幕碎裂的舊手機。
那是阮陽的手機。
季明鬆原本擔心男孩在哪裏受了委屈，放心不下，才出來看看。
原來隻是摔壞了手機而已。
季明鬆走到秘書小孫工位邊：“上次交給你的事彙報一下。”
“聖駕親臨”，秘書小孫連大氣都不敢喘了，倒不是季總為人刻薄，實在是這份“萬千隆寵”她確無福消受。單姐的工作強度，她這樣的凡人不敢比肩。無論單姐升不升職，秘書長這個職位她都不會接的。
再熬一次，她就要變成二維生物了，那種套個相框掛牆上，就可以供親朋沉痛緬懷的二維生物。
她趁著找文件的功夫，偷偷給秘書小王遞了個幽怨的眼神，小王回她一個大拇指。
不過季總草草聽她彙報了幾句，就回辦公室了，似乎不太關心她彙報的內容。
秘書小孫身為各大宮鬥劇十級學者，此時有了一種迷之直覺：季總應該是原本有什麼事，走出來臨時又改了主意，不方便直接回辦公室，所以到自己這裏來，算是辦了一件事，可以回去了。
不過……季總原本是打算做什麼呢？
*
季明鬆剛回到自己的辦公室坐下，袁傑就帶著文件來敲門了。
袁傑雙手遞上文件，姿態很恭謙：“季總，這是上個季度分公司的報表。”
季明鬆接過，仔細翻看。
袁傑等了一會，看季明鬆神態放鬆，主動提起來：“季總，單姐說她大概什麼時候回國？大家都等著給她辦慶功宴呢，一切都籌備好了，隻等她這位主角了。”
季明鬆的眼睛還在文件上：“單單今晚的飛機，明早回公司報道。”
袁傑似乎很高興：“那真是太好了，慶功宴明天就能辦……不過單姐這次勞苦功高，應該要升職了吧？要不升職宴和慶功宴一塊兒辦了，單姐這也算是雙喜臨門了。”
季明鬆抽出一支黑漆純金鋼筆，在文件上簽了名，遞還給袁傑。
袁傑接過文件，見季明鬆沒有答話的意思，心裏訕訕的，麵上還是恭恭敬敬，走到門口，季明鬆平靜的聲音突然響起。
“慶功宴安排了什麼活動？”
袁傑連忙走回辦公桌邊，滿臉堆笑：“請的主要是總裁辦的同事們，都是自己人，到時候大家吃吃飯唱唱歌，輕鬆一點。就是不知道有沒有榮幸能請到季總，大家都很希望有機會多跟您親近親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