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空轉(1 / 3)

“於千萬人中遇見你所要遇見的人,於千萬年中,在時間的無涯的荒野裏,遇見了你所遇見的人,沒有早一步,也沒有晚一步,剛巧碰上了,也沒有別的話可以說,唯有輕輕的問一聲:‘噢,你也在這裏嗎?’”

女人的細膩是挑剔每一個字眼中是否潛藏著那傷人的南國紅豆,男人的細心是在每一處讓女人憔悴的詞藻邊為她們添上一個小小的休止符,假使自己無法為這篇詩章譜寫一個完美的句號,至少讓她們在向或喜或憂的生命有喘息的光陰。不會讓憂思綿延到下次落淚之前。

那麼,自己會是休止符,還是那有著三百六十度完美防禦的終結呢?

摩挲著書本紙頁上的細密紋理,李悠歪著頭遐想,二十度的傾斜角,眼角的餘光中,偶有蔚藍的城市中那白雲悠然的天空與地麵,就算沒有地平線,兩者似乎並不是那麼的難以企及。即便是或多或少的灰代表了京城的色彩其實總是有著慣性的色調,即便是遍布了一個城市的高樓很多時候阻礙了人們的眼神聚焦於更加遙遠的深邃,夜晚的霓虹總是亮過那一輪傷春悲秋的月……很多年後,原來這兒也有藍天。

如此的世界,是否證實了夢想和現實相悖的理論純屬無稽?

該是十月的風太冷,瀟瀟灑灑的在某個雨後讓人知曉了它不曾遲緩自己的腳步,於西單人潮洶湧處,卻也不自覺的感覺到那麼一絲寒意。北京的秋太短,在這兒的數載,卻沒有讓他明白所謂的冬季該如何在寒冷中區分。

李悠縮了縮脖子,緊了緊身上的黑色風衣,網上淘來的百來元的貨色,一條說是韓版,卻不曾知曉到底說是如何品牌的黑色牛仔,身上唯一稱得上牌子的,也即平民化的美特斯邦威銀灰色襯衫,也是在去年換季時折扣價所買。

小人物,小生活,小寒冷。李悠給自己淺淺淡淡的評價,自己,本來就是如此,在不知道是否浪費了國家糧食二十多載後,唯一不平凡的地方,隻是在大學時代,咬著牙護著自己可笑的堅持,頂著平凡的成績選擇了首都這個地方找個平庸的學校結束自己平淡的四年。

也許有著那麼點後悔,在那蕭瑟如秋風中悲劇般的殘花一樣大學年華後,不如回到那個遙遠的縣城之中,小康的安定著,而非毅然決然的以自己的平凡去硬撼一個城市的根深蒂固的雍容和優越。

失敗的很徹底,漂泊的很自然,苟延殘喘在角落之中,小小的單身公寓,並不寬裕的父母的接濟,掙紮著的一次又一次求職,一次一次失業。還好,李悠傷懷的很淡然,因為已經沒有什麼熱血可以凍結,一如這兒菜中總是放著那些許花椒,在讓舌尖酥麻的時候,透過混雜了太多尾氣的風塵卷入了肺中,隨著血液蔓延到了心髒,跳動依舊繼續,隻是讓生活少了一種叫做心動的東西。

但是,人生中總是不能缺少如此之多的奇跡,不是嗎?總是被雨打風吹去,眼神漸漸淡漠,而今卻能夠偶爾漾起一絲溫柔。很久沒有感受到這樣滿意的李悠瞥見了手中被風吹起了封麵的文集,在扉頁的中央,正寫著張愛玲於《愛》這篇短短的文章中最精華的一段。

有一絲清冽的漣漪漾起在心湖,你可以說那是文人騷客的自作多情,假使放在一個平凡人的身上,能夠為一點文字而感動,說明了他心中確實或多或少貼近了筆者的情懷。

愛……言及太過熟悉,卻陌生的如同萍水相逢之路人。不過,李悠確實戀愛了。

他淺淺的翹起了嘴角,想要自然的微笑,卻發現,自己確實不太適合那般的行徑——微笑除了這般動作,到底還需要什麼成分,他需要時間複習,而且,他相信自己的將來,會有很多很多的時間去重溫這最美好的表情,隻要有她……或者說,隻因有她。

詩涵,該有如此秀且清的名字,又該有如何絕人寰的美麗。這不是她的真實姓名,卻如此真實的反映了畫中人的美輪美奐。沒有多餘形式的交集,隻是在夏日中每個慵懶的午後,總有那麼一朵濯清漣而不妖的唯美靜靜在圖書館那個喧囂的樓層中沉澱著那遺世獨立的風華。纖纖擢素手,一本小小的文集,在她的手中也讓眼中畫麵有了飛鳥遊魚般詩意的揮灑。輕柔皺起的眉角,說不出的憂愁,“儂是葬花人”般動人的傷是最好的紅繩,綁定了李悠關於前世今生所有的念想。於是,淪陷成為了必然,在千萬人中遇見你所遇見的人,李悠用每次故意的邂逅,在時間的無涯的荒野之中,給自己留下了一個不被掩埋的坐標。在不知凡幾的所謂巧合後,女孩清清淡淡的微笑著招呼:“噢,你也在這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