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之後,一群穿著熟悉服飾的人出現在樓下的街道上,其中不少人身上都帶著傷痕,血跡斑斑,但是氣勢依然肅穆沉穩,身形仿佛壓不垮的青鬆一般挺得筆直,被為首的四人帶著一路來到了天然居樓前,眾人進了樓下大堂,隻有朱雀一人上了最高層。
“司馬三娘和燕赤霞已然被追回了所有修為,諸葛流雲雖是人魔之子,但是他畢竟是我玄心正宗上一任宗主,並且生性善良,從未做過任何傷害他人之事,所以我們已經放他將燕赤霞夫婦帶離。”朱雀筆直地站在那裏,平靜地稱述道。
顧青竹微微眯起了眼睛,敏感地察覺出朱雀的態度有些不對:“這種事情不需要和我交代。”
“不,此事是我等之罪,若非師兄點播,我等還不知要自以為是地執迷多少時日,幸得師兄訓示,如今想來真是萬分慚愧,四將被婦人之仁所困,罔顧玄心正宗諸多門規,舍大義而取小義,實在是無顏麵見玄心正宗諸位宗主前輩,更無顏麵見一手扶持我等的金光宗主。”朱雀麵無表情地繼續說道。
“朱雀······”顧青竹皺起了眉頭,金光也疑惑地看了過來,驚訝地打量著朱雀,仿佛從未認識過她。
“四將雖知身犯大錯,但是如今玄心正宗內外憂患頗多,繼前前任金光宗主於三年前死於天魔星下凡之夜起,諸葛宗主也卸任而去,在此時刻,四將不敢任性,隻得厚顏留此罪軀,以此生功業贖半生無知罪孽!”朱雀的聲音帶上了不自知的顫抖:“隻求百年之後,若得泉下相見,能得諸多宗門前輩一言諒解。”
“朱雀!”顧青竹變了臉色,而金光早在聽到朱雀那句‘前前任金光宗主於三年前死於天魔星下凡之夜’時便已經臉色煞白,連唇上的血色都褪得幹幹淨淨。
他們都心知肚明,金光的身份已然被玄心四將猜出,朱雀這句話出口,等於徹底拒絕了金光與玄心正宗的羈絆,代表他們永遠不會承認金光的身份,因為他們的‘金光宗主’,早已在三年前就已經死了。
“如今玄心正宗事務繁多,我等就此告辭,師兄若得空暇,可至玄心正宗總壇一敘。”
話音未落,人已轉身離去,在此期間朱雀絲毫不曾看向一旁的金光,仿佛那裏根本沒有人在。
此時的顧青竹已經顧不得再疑惑朱雀態度驟然改變的異常,他隻是擔心地看著金光。
“金光······”
金光木木地看著樓梯口,半響才遲緩地轉過頭來,茫然地看著顧青竹,眼神空空蕩蕩,眼底空無一物。
顧青竹心中一驚,這癡兒該不會受打擊過度了吧?
“我沒事。”金光閉了閉眼睛,再度張開時已是一派平靜,隻是表明依舊有些空茫:“我隻是想,這是不是就是所謂的因果報應?”他不久前才因為玄心正宗而拒絕傷害了七夜,現在立刻就嚐到了別自己最重視的存在拒絕傷害的滋味了,很難受,仿佛被人生生從身體裏割去了什麼重要的東西,極端空洞的痛苦。
“這就是報應嗎?”金光低低地呢喃,用手遮住麵,嘴角勾起了一個詭異的弧度。
似哭非哭,似笑非笑!
可是,就算是這樣,他還是不後悔啊,七夜,你看,你愛上了一個多麼執迷不悟的人啊!如果你現在了解清楚了,你還會愛上我嗎?
莫君光有些害怕地縮進了大爹爹的懷裏,他不知道小爹爹怎麼了,怎麼變得這麼、這麼······
年紀還小的孩子不知道該怎麼形容,可是就是覺得很難過很難過。
顧青竹抱起小孩,蹙起眉看著金光,然後起身離開,他要去找一個人,現在的金光,很需要那個人,非常需要,而要找到那個人,他想他不需要走太遠。
顧青竹隻下了一層樓,然後他輕易地在天然居第二高的樓層中找到了他要找的那個人。
那個人正安靜地站在一個隱蔽巧妙的角落,癡癡地看著樓上對麵的那個坐在窗邊的人。
作者有話要說:於是,七夜傷心了,宗主傷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