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夜忘形失態下的一聲輕喚,無限溫柔纏綿,帶著再也掩不住的深切情意,一雙黑眸膠在了金光的身上,竟是無論如何也移不開。
燕赤霞本性粗枝大葉,對此自然不在意,可是司馬三娘卻聽出了其他的味道,投向七夜的一雙妙目中閃過一絲詫異的神色。
金光猛聽得一道熟悉的聲音喚著自己,情深眷戀,不由一怔,下意識地抬眼望去,正好對上七夜癡癡看過來的眼睛,心忽然劇烈收縮了一下,心中一陣百感交集,一時間不知道該作何反應,怔在了當場。
“小爹爹!”孩童稚嫩的聲音怯怯地響起,打破了凝滯的氣氛。
金光垂下眼睫,掩去了複雜的神色,走過去從顧青竹懷中抱過了小孩,金光是兩家人中對小孩最嚴厲的一個,卻也是和小孩感情最好的一個,這數日經曆了許多,小孩也明白小爹爹對他嚴厲是為了他好,心中很是後悔也很是忐忑,可是小爹爹不但沒有生氣,反而好像抱一個寶貝一樣將他溫柔地抱住,小孩鼻子一酸,摟著金光的脖子,用自己的臉頰蹭著金光的臉頰,漂亮的丹鳳眼中一片眼淚汪汪的。
司馬三娘若有所思地看著金光一眼,忽然開口:“金光,沒想到還能再看見你,你現在看起來,似乎過得很不錯。”
金光抱好小孩,漠然地瞥了司馬三娘一眼,想起殉道而亡的燕紅葉,神色間的冷淡略略淡化了一點:“司馬三娘,別來無恙。”
司馬三娘沒想到金光居然這樣毫不遲疑地承認了自己的身份,一時有些愕然,但是她很快就反應了過來,輕笑一聲:“是啊,別來無恙,自從三年前你強行修煉玄心奧妙訣走火入魔失蹤後,我們一直很擔心你,現在看到你安然無恙,我們就放心了,雖然法力沒有了,不過能夠保下這條命也算是老天垂憐,以後啊,好好的當個普通人也很不錯。”司馬三娘於醫道上的造詣極高,自然一眼就看出眼前的男子依然法力盡失,她對金光實在是沒有好感,當下語氣從容地暗諷道。
聽得司馬三娘說金光已然失去了所有的法力,玄心四將瞬間變了神色,和那個人相處了二十年,他們怎麼會不了解那人的性格,這對於他,不,應該說對於所有矢誌衛道一生的玄心門人都是致命的打擊,當年他們發現金光已然使不出玄心道法的時候就有此擔心,生怕他因此了卻自己的性命,後來一直沒有尋到他,玄心正宗就以此自我安慰,隻盼著他是隱在了某處苦心修行。
如今見到這人還好好活著,心中自然是鬆了口氣,可是轉念一想,神色不免變得古怪起來,雖然明知道金光的性子絕非苟且偷生之徒,可是麵前之人的確是失了法力,也的確是——依然還活著,這和以往那些損了道基的弟子的結局,實在是極大的對比。
金光目光掃過之下,將眾人的神色俱是收入眼底,他麵上卻是波瀾不驚,剛剛肯對司馬三娘應對一句隻是看在死去的燕紅葉的份上,見她依然咄咄逼人,金光卻是不願再和司馬三娘做那口舌之爭,無關之人的看法也實在入不得他的心,所以當下隻是抱著莫君光,對司馬三娘漠然不理。
金光對此事毫不在意,卻有人不能容忍心心念念喜歡著的人被人這樣無禮傷害。
“本聖君雖然和玄心正宗曾經有過不合,但是於本心而言,卻是相信金光宗主的人格的。”七夜淡淡一笑開口:“本聖君對玄心正宗也略有所知,但是本聖君相信,金光宗主依然在此,必定有他的理由。”這卻是七夜以魔宮聖君的身份對金光這個對手致以足夠多的尊重。
金光聞言一怔,他沒有想到,在這個連他一手提拔帶出來,足夠了解他的玄心四將都心存懷疑的時候,第一個站出來為他說話的居然是七夜,他忍不住側首向七夜看去,正好對上七夜溫柔深情的目光,眼中是滿滿的信任。
金光心中一片激蕩,再也保持不住淡漠的心境,他生怕自己的眼中流露出什麼不該有的情緒,急忙偏回頭,抱著小孩的手卻不由自主地收緊了一些。
的確,如果他真的入魔或者法力盡失的話,在恢複意識自由的一瞬間隻怕就已經自刎而亡了,也許在別人看來這種反應實在太過偏激,但這卻是金光內心最後的驕傲尊嚴,雖然父母轉世和隔世兄弟的出現曾經讓他遲疑過,但是這不足以讓他改變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