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風荷隻覺得胸臆間莫名升騰起一股憤怒來。
她渾身不受控製地顫抖起來,低聲問道:“他……在哪兒?現在就帶我過去……”
蕭雲朔在一棟宅子裏一個孤零零的小樓上,遠遠地便聽到了裏麵傳來的微弱的咳嗽聲。
連咳嗽都這樣微弱了,可見他的身體已經到了怎樣的情形!
沈風荷的心髒揪心地痛,三步並作兩步地上了樓。
房門被蕭雲朔從裏麵鎖上了。
她氣得對袁旭說道:“把門撞開。”
房門很快被推開,蕭雲朔半躺在軟榻上,裸露在外的手上能夠看到那些黑斑。
之前在驛站看到的那個給她們送飯的人的情形,叫她霎時間心悸如絞!
嗓子口仿佛被塞了棉花似的,叫她喘不過氣來!
她三步並作兩步衝了過去。
蕭雲朔還有意識,聽到了腳步聲,轉頭看到了沈風荷,不由得愕然地瞪大了眼眸。
“風荷……?你為何……咳咳咳……在這裏?”
問完這個問題,他便仿佛想到了什麼似地,錯眸看向了門外跪著的袁旭。
袁旭自然也感知到蕭雲朔責備的目光,他跪得挺直,道:“殿下,等殿下的病好了,殿下要打要罰要殺,袁旭都毫無怨言!”
蕭雲朔又是一連串的咳嗽,根本無暇去責備袁旭。
他低聲對沈風荷說道:“你出去!萬一被傳染!”
沈風荷已經快被氣炸了,冷聲道:“蕭雲朔,你閉嘴!你若再敢多說一個字,我立刻便將口鼻上的防護麵罩都揭下來!不就是被傳染麼?我跟你一起傳染!”
蕭雲朔乖乖地閉了嘴。
他很確定,沈風荷真的會這樣做。
蕭雲朔的症狀很明顯,沈風荷並未把脈之類的浪費時間,也顧不得別的,直接從隨身的藥箱中取出了注射器和鏈黴素,直接給蕭雲朔注射了大劑量的藥液。
她空間裏的鏈黴素雖然不多,但要救蕭雲朔一人的量,還是足夠的。
也正因為如此,看著一向強壯堅韌,仿佛無論是誰,無論是怎樣的死神,都帶不走的他,此刻卻如此虛弱地躺在自己麵前, 她便更加的心痛而自責。
他那麼久未曾在驛站露麵,她本該早就發現異常的。
但凡她早些發現,早些利用空間出來找到他,他就不會像現在一樣形容枯槁,生死一線!
注射完了藥劑,她吩咐袁旭道:“我進來之前開的方子,你立刻去熬藥,三碗水煎成一碗,端過來就放在門口就可以,我會去拿的。然後你每次送完藥之後,都一定要用最烈的酒消毒,聽到沒有?”
這些都是以前在防治傷寒的時候經曆過的,袁旭駕輕就熟,立刻答應著去弄了。
這邊蕭雲朔被注射了藥劑之後,咳嗽稍稍好了一些,意識也有些模糊起來。
他看到沈風荷隻露在外麵的一雙眼睛裏盛滿的擔憂,不知怎麼的,居然有些安心。
以前,他一直覺得沈風荷仿佛在刻意疏遠他,一直不喜歡他。
但現在,他的確這雙瞳眸中看到了她的關切和……愛意。
原來,她多少還是有些心悅他的啊。
否則,又怎會不顧自己的安危地衝進來,給他治病?
蕭雲朔有些勉力地抬了抬手臂,下意識地想要去摸摸她的臉頰。
但到了中途,卻驀地想起他現在可是患著病,不能隨意碰她的,便又將手收了回來,隻是低聲溫柔地笑道:“放心吧。我還死不了。”
沈風荷胸口堵著的憤怒霎時間爆發開來,氣得咬牙切齒地道:“死不了?若不是我及時趕過來,隻怕過幾日就隻能看到你的屍體了!還死不了?你以為你真的那樣幸運嗎?可以躲得過每一次的生死劫?”
蕭雲朔還從未見她如此憤怒地罵過人,先是有些懵,接著心底卻不由得升騰起暖意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