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因為五皇子背後還有皇上,聖意難測,朝中大臣自然也不會傻傻地立刻就改弦易轍押定離手。

所以,最終的關鍵,還是要看聿成帝的態度。

“殿下,臣鬥膽妄言,皇上忌憚殿下之事,就連臣也多少看出來了,這才會在五皇子背刺殿下,汙蔑殿下謀反之事,不僅不徹查,反而大肆嘉獎五皇子。隻不過,此一時彼一時。皇上以為太子已經身死,心中的忌憚定然已經消除大半,而五皇子這半年來和沈相一起,比過去更加肆無忌憚地大肆斂財,賣官鬻爵,早已被人詬病,現下謝老及天下人又都在為太子請命,二皇子和六皇子兩方,看樣子也有借此機會扳倒五皇子的意思,咱們為何不順水推舟……”

楚銘低聲進諫道。

蕭雲朔看著楚銘,良久,才笑道:“楚銘,你可比以前沉穩聰明多了,連這些都想到了。”

楚銘聞言,抬起頭來,驚喜地道:“殿下也同意我的說法?那為何……?”

“我隻說要去見老師,是因為擔心有人對他不利,何曾說過要阻止老師了?我隻是說……要盡快結束此事,不能再拖延下去了而已。”

楚銘聽了,這才鬆了一口氣,笑道:“我就說太子一向心思縝密,運籌帷幄便能決勝千裏,怎麼會犯這樣的糊……”

話說到一半,楚銘自覺失言,笑了笑,這才低聲道:“殿下,我信口雌黃,您就當沒聽見。去見謝老一事,我立刻安排……”

大理寺的牢獄和其他衙門的牢獄沒什麼區別,都是建在地下,陰暗潮濕,常年不見陽光,即便是大白天也得點著油燈。

不過,因為楚銘的安排,謝大人等為太子請命的官員所住的牢房倒是環境還不錯,基本上都是單間,牢裏麵用來做鋪蓋的稻草,也都新換了幹燥清爽的新稻草。

謝大人須發皆白,身穿布衣,正襟危坐在稻草上,正在閉目養神。

他已經絕食三天了,隻喝水,臉頰明顯地凹陷下去,麵如菜色。

他隔壁幾個牢房中所關的都是與他一樣直言進諫的朝臣,見他如此,都紛紛心痛地勸說道:

“謝老,你吃些東西吧,再不吃,隻怕身體要熬不住的!”

“是啊!謝大人,你若是倒下了,豈非親者恨仇者快?太子殿下的冤屈,還要等著大人幫著昭雪呢!”

“若是謝大人有個三長兩短,太子殿下隻怕也會心中過意不去的!”

謝大人聽他們提到太子,這才有所動容地睜開眼睛,看向地牢中昏暗的一角。

他一生忠君愛國,卻命裏沒有兒孫福,他又不肯納妾,隻有結發妻子,多年未曾誕下一兒半女。

因此,雖然說出來便是欺君罔上滅九族的大罪,但在他內心深處,一向是將由他教導長大的太子當做親生兒子似地看待的。

現在太子無辜被誅,還背上了謀反的罪名,他早已沒有了求生的意誌。

這次自行入獄,也是抱著以死明誌以死諫言的覺悟的!

“諸位不必再勸。若是老夫之死,能讓聖上下定決心重查太子之事,給太子一個公道,我便死而無憾了!”

正說著的時候,幾個官差押著十幾個犯人走了進來,牢頭說道:“將他們分別關在這些牢裏。”

說著,就去親自打開了謝大人所在的牢房牢門。

其他牢房中的大臣聽了,出聲嗬斥道:“大膽!裏麵可是太子太傅謝大人,你們怎可將這些犯人一並關進去!”

牢頭聽了,帶著些嘲諷地笑道:“這位大人,幾位大人好端端的亮堂宅邸不肯住,非要來擠我們這大理寺的地牢,也是奇了。咱們這裏是牢獄,本就是要關犯人的,哪裏保證得了幾位大人一直住單間啊?這也是城中抓了一批小偷,別的牢房都塞滿了,少不得要委屈諸位大人了。”

那幾位大人一聽,怒道:“你這牢頭,怎麼這樣陰陽怪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