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夢月和沈風荷都沒有再多說什麼——說了也無用,在文書上畫了押,收了田契。
兩個官差便走了。
沈風荷進去裏裏外外看了下。
這村子應該就是之前陳五所說的被北戎山賊屠了的其中一個村子,整個村子原本有二十來戶的樣子,隻不過都是廢宅子。隻有四五戶不知是從何處逃荒到這裏的流民,也是膽大的,便定居了下來。官府自是求之不得,給他們上了戶口分了田地,容他們安置了下來。
除此,就是沈風荷及其他被安置在這村子裏的流放犯人三兩戶罷了。
沈風荷她們分到的房子還在村西,離其他廢屋隔了挺遠的距離,孤零零地佇立在山腳下。暮色逐漸深沉,遠遠地望過去,整個村子連個油燈亮都看不到,還時不時能聽到山裏夜梟傳來的淒厲叫聲,要多荒涼有多荒涼。
沈青杏和蕭雲昊依偎著沈風荷和秦夢月,怯生生地道:“阿姐(娘),我怕……”
秦夢月也是雞皮疙瘩起了一身,強笑道:“昊兒不怕,有娘和你阿嫂在呢。”
說著,擔憂地看向沈風荷:“風荷,這地方……怎麼感覺陰風陣陣的……”
沈風荷想,這村子若是真是曾被屠了村,那陰風陣陣的也正常。幸好她是不信鬼神之類的,便笑道:“娘,沒事的。殿……雲公子他們隻怕今夜就會偷偷過來與咱們彙合。這裏離村裏其他屋子有些距離,倒是件好事。”
秦夢月聽了這話,心也稍稍安定了些:“確是如此。若是有人撞見了雲公子他們,反倒是不好。”
沈風荷先從懷中拿出火折子,在這廢屋院子裏倒塌了的柴房裏找了些存著的木柴,在堂屋生了一堆火,然後才拿著火把裏外裏地把這宅子察看了一番。
因為離村子有些距離,這宅子院落倒是建得不局促。正房三間,坐北朝南,東西廂房各兩間,另外還有一間廚房和一間放雜物柴火的柴房,用籬笆圈了起來。
隻不過,東西廂房的後牆都因為年久,坍塌出一個大窟窿來,廚房和柴房更是連房頂都坍塌下來,隻剩下‘遺址’的既視感。
也就是正房三間,想必是建的時候是用了好材料的,隻有房頂茅草被風吹跑不少,有些漏,牆體倒是還算結實的。
沈風荷查看完畢,又去院子外麵轉了一圈,籬笆牆外麵還有一個不小的羊圈和馬圈以及一小片菜地,當然現在也是荒廢的狀態。
正房後麵有一條進山的小徑,大概兩裏地左右的路程就能進山了。
沈風荷看了一圈之後,這才趁著沒有人,偷偷從空間裏掏了一隻野兔出來。
進了門,便笑道:“娘,我這運氣也好,出去轉一圈,居然就給我在後屋那邊撞見一隻野兔子來,今晚咱們可有口福了。”
秦夢月和幾個小家夥看了,也都高興得不得了,算是驅散了些許對這恐怖環境的害怕。
“這可真是巧了!咱們先把兔子烤了墊墊肚子。雲公子他們為了避人耳目,怕是要夜深了才會來呢。”
沈風荷笑道:“正是呢。”
當即大的小的一起上陣,將肥碩得流油的兔子給收拾停當,用樹枝穿了,架在火堆上烤。
這工夫,她們又將正房三間的左右兩間房子打掃了一下,鋪了些稻草在炕上。
她們在流放路上置辦的騾車被褥和騾子等,因為怕進了城,被衙門扣下,因此,都是交給蕭雲朔和袁旭,等他們帶進城,然後再偷偷送過來的。
不一會兒工夫,堂屋裏便傳來一陣陣烤肉香。沈風荷將兔肉給大家分了,美美地吃了一頓。
三個小家夥吃得手上嘴上都是油,沈風荷看了忍俊不禁,從屋裏找了一個柳樹枝編的筐,又從空間裏弄了一把一個鋤地用的鐵鎬,說道:“我去河邊弄些冰塊,回來燒化了大家洗漱一下。”
沈一川聽了,立刻懂事地站起來,說道:“阿姐,我幫你。”
沈青杏和蕭雲昊一聽,也嚷著要去,沈風荷笑道:“外麵天已經黑了,容易摔跤,就一川陪著我去便是了。”
說罷,便帶著沈一川出門了。
沈一川也是鬼靈精怪的,見沒有別人,就悄聲問道:“阿姐,那個雲哥哥……是不是喜歡阿姐你啊?”
寒風凜冽的,沈風荷卻驀地覺得臉有些熱了起來,她咳嗽了一聲,道:“你小孩子家家的,誰告訴你這個的?”
沈一川不服氣地道:“我才不小了呢!我都看出來了!那個雲哥哥如果不是喜歡阿姐,為什麼一路上把馬車讓給我們坐,阿姐你還給他送好吃的……其實吧,這雲哥哥除了長得可怕了點之外,人還是很好的。長相嘛,看順眼了就好了。阿姐,你命不好,剛剛出嫁沒多久,夫君就死了,好可憐的。你如果改嫁給雲哥哥的話,我和青杏都不會反對的!”
沈風荷:“……”
她又咳嗽了兩聲,問道:“一川,你老實說,這些都是你從哪兒聽來的?”
“是我……”沈一川還想表示是自己看出來的,話到了嘴邊,才小聲誠實地說道:“是周大娘和鳳兒姐姐他們說的時候,我聽到的……”
張大娘和鳳兒姐姐,就是張周氏和張遠的媳婦。
“周大娘說了,咱們女人一輩子就是要靠男人的,姐姐你一個女孩子家家,這麼年輕就守了寡,再能幹也不行的,還是找個好男人改嫁了……”
沈風荷抬手在他的小腦袋上敲了一下:“你個小鬼頭,都聽了什麼亂七八糟的?以後不準在外麵胡說,聽到沒有?”
沈一川用小手摸了摸被打了的頭,小臉皺了皺,道:“哦!”
兩人很快到了河邊,北方河裏都是結了厚厚的冰的,有的甚至能夠直接凍到河底。
沈風荷用鐵鎬敲了敲冰麵,根據回音預估了下冰的厚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