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歹婦,還有什麼好說的?”說著,悶聲一響,卻將怒意發泄到了身旁的圓桌上。
女孩兒輕噓口氣,半響,才忿忿的說道:“小女子也住在長安的城邊,家中有屋又有田,生活樂無邊。誰知這毒豺狼,他蠻橫不留情,勾結官府目無天,占我大屋奪我田。我爺爺跟他來翻臉,慘被他一棍來打扁,我奶奶罵他欺善民,反被他拖到豬欄邊,強奸了一百遍,一百遍,最後她懸梁自盡遺恨人間。他還將我父女,逐出良家園,流落到江邊。我為求養老爹,隻有獨自行乞在廟前。誰知這毒豺狼,他實在太陰險,知道此情形,竟派人來暗算,將我父女狂毆在市前,小女身壯健,殘命
得留存,可憐老父他魂歸天!此恨更難填。唯有賣身為娼自作踐,一麵勤賺錢,一麵讀詩篇,發誓把聲名顯,手刃仇人意誌堅!從此淚水詩集伴身邊,我銘記此仇不共戴天!”說完也腦袋往後重重一磕,又是兩聲痛呼。
這下綁匪可傻眼了。貌似給人當頭敲了一擊悶棍,腦子裏天旋地轉,身子顫顫悠悠的,眼皮子直跳。正暈暈糊糊的當口,咚咚幾響,有人叫門來了。這可把綁匪嚇得,嘴唇簌簌顫栗起來,刀也脫了手。再一瞧綁著的倆,嘿,全傻了眼。此刻,大堂內人人肅靜,隻聽得短刀擊地,哐當一輕響。門,越敲越急,叫喊也愈發高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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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開了。女孩兒將腦袋探出來,一瞧,見是一位提紙燈,掛腰刀的衙差領著數位身披鎧甲的兵士,凜凜威風的佇立。她一愣,似乎有點害怕,直直的咽起唾沫。半天才顫聲問道:
“有事麼?幾位爺!”
“我們正在尋·····”,突然背後一聲輕咳,傻強連忙把話縮住。一麵握住刀把,在女孩兒身上來回掃視,一麵學著官腔,說道:“幾更天了,吵吵擾擾的,出了啥子事兒?”
聞言,她整個兒人都呆在了那裏,愣是半天沒說話。貓在門後的綁匪暗暗叫遭,連忙抬手在女孩兒腰際輕輕一掐,她馬上激伶一下,心領神會,幹笑了幾聲,應道:“能有啥事兒的?整理衣物來著!”
“整理衣物?現在?”
“當然!當然!”又是幾聲幹笑。
“莫名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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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來人走遠,綁匪長噓口氣,關上門,剛插上門閂,身邊的女孩兒轉身就朝掙脫了繩索欲站起身的白臉男廝打了起來。他不敢多想,幾步躥上前去,一把抱住女孩兒的腰,將二人生生分離開。僵持了一會兒,女孩兒見機猛跺一腳,綁匪腳麵吃痛,“啊”的聲慘叫,手勁稍緩,女孩幾下就掙脫開向前撲去,再次跟白臉男廝打了起來。
綁匪氣極,心一橫,倒高嚷出聲來了——
“嚴肅點,嚴肅點,都住手,我這兒打劫呢!”
扯頭發咬耳朵的二人皆是一顫,止住了動作,齊齊扭頭向綁匪望去。看見那怒吼者的臉色轉成灰白,看見他的眼眶邊有些紅了。看見他慢慢的蹲下身來,在地上畫起了圈圈,看見他的嘴角微微牽扯,直至緩緩下垂。一種強烈的嘔吐欲望也在他們的心中發動。
“幹嘛呢你們這是?配合點行麼,啊,我這兒打劫呢······我這兒正打劫呢······”這聲音略帶些咽,配著他淚汪汪的身子亂扭,不像在質問,倒像在撒嬌,但隨即的直接哭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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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你們了,該死的一對冤家,我出去了,你們繼續罷,真是的,家裏成什麼樣子了,也不知道收撿收撿,真是的·····”
綁匪一麵絮絮叨叨,一麵踢開腳邊的散落物,開門出去了。還沒走上幾步路,他整個人就癱軟在地,心中連連悲歎哀號——完了,這下可全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