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副市長把下巴朝他那邊抬了一下，示意他看冊子，說道：“你看一下最後一頁。”
孫正平帶著疑惑把冊子翻到了最後一頁，見後麵的規劃是兩個單位的建立，一個是文物鑒定中心，這個文化局已經成立，聽說出了許多笑話，有人把用了十幾年的碗也拿來鑒定，上麵還有“為人民服務”的字樣，當然，這是被人刺激了，有許多的小物件被鑒定為文物古玩，據說價值不菲，一夜暴富的心態每個人都會有；還有一個是文物交易市場，上麵隻有簡單的幾筆描述，看不出什麼。
“這？”孫正平拿著冊子，向石副市長提出疑問，他實在是沒想清楚，到底他要自己看什麼，這很平常啊，無非是一個窮瘋了的單位，在製造出一點影響之後，想借此撈點錢，這個鑒定中心還好，但這個交易市場純粹就是異想天開了，當然，孫正平也能夠理解，因為許多單位都是這樣的，借助項目讓政府撥款，隻要能找到個由頭，就漫天要價，當然，大部分時候，政府都是就地撥錢！
孫正平笑道：“文化局卻是比較的清苦，大概是借著這個想要撈點錢吧。”
石副市長在心底搖了搖頭，這個孫正平，真是扶不上牆，不過他的臉上卻是沒有表露分毫，隻是淡淡的說道：“能寫出這樣一個方案的人，其思維能力肯定是不弱的，你看一下他的步驟，基本上都是環環相扣，形成了一個自下而上的套路，越是到頂端，做的事情越是正統，符合政府一貫的作風，怎麼到了最後，卻留了這麼一點小尾巴呢，他應該是在提示些什麼，隻是因為某些原因沒有直言。”
見孫正平不在乎的模樣，石副市長接著說道：“我不認為這是無意為之，因為我仔細考慮了一下，此人提出方案的時候，正好是投我所好，顯然，他是有極強的政治頭腦的，所以不會做這種畫蛇添足的事情，而一定是想表達什麼。”
表達什麼呢？石副市長陷入了沉思，孫正平見他毫無所得的樣子，笑道：“市長，你是不是想太複雜了，想要知道表達什麼，把老牛喊過來問一下不就知道了？”
石副市長一怔，隨即啞然失笑，這麼簡單的事情自己怎麼沒想到呢，主要原因是慣性思維在作怪，能力強的人總喜歡把事情掌控在自己的手裏，特別是這種想不明白的事情，反倒是孫正平這種專家型官員會比較的直接，從源頭出發。石副市長拿起電話，叫秘書通知文化局牛局長來辦公室一趟，帶上此次文物保護計劃的相關資料，他想聽一下其中的心得。
孫正平也是個忙人，而且他對這個毫無興趣，所以也沒有留下來參和。
牛局長接到電話時也是大為震驚，原本他認為這隻是文化局內部的事情，就算後麵石副市長接手推動宣傳，也隻是利益需求而已，對事件的本身不是太關心，沒想到居然打電話來要自己去彙報工作，想也知道肯定是自己哪個地方沒領悟到，而領導看出來了，所以才會有這個電話。想到這裏，牛局長不由苦笑，在這次的策劃中，整個文化局，除了蘇岩外，別的人都是被動接受，原本前不久他還以為他知道了蘇岩的真正意思，沒想到還是沒有全盤了解，他也知道，問題肯定是出在這個交易市場上，隻是這個市場到底有什麼，他卻是完全不懂，這更讓他覺得鬱悶，一個小小的副科長寫的東西，他這個局長會不懂？
當然，他也沒有時間在那裏想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因為市長叫他過去，他肯定得以最快的速度趕過去，總不能叫市長等吧。所以他匆忙的翻出上次蘇岩給他的那一份報告，也不顧別人的詫異，直接到文物保護科喊上蘇岩，叫上司機往市政府趕去，文化局離市政府大約有半個小時的路程，他打算在路上把事情問清楚。
蘇岩一聽到牛局長叫他陪著往市政府，心裏便是一陣的激動，知道事情肯定成了，因為作為一個冷門單位的冷門科室，沒有任何的可能有別的事情，唯一的可能就是這個交易市場。盡管在以前想過這樣的結果，等事情真正降臨的時候，蘇岩還是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
在車上，牛局長沒有叫蘇岩做在前排，而是兩人並排做在了後排，這樣好說話些，看著蘇岩那張明顯帶著喜色的臉，他很不是滋味，眼前這個人雖然說不是存心忽悠自己，但卻把心思都藏在後麵，讓自己衝鋒陷陣，卻又不忘表現他自己，偏偏自己跟個傻子一樣被別人牽著走，毫無所覺，還高興得很，要說沒有火氣那是不可能的，不過心裏火大的同時也不由的佩服，不愧是市委下來的，這心思無人能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