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2 / 3)

第一天:對對子,「你媽神對」雷倒世人。

第二天,冰上芭蕾,孟扶搖親自以月魄練氣之寶凝冰,生生為「神兔大人」營造了一場迷離夢幻五色絢爛的冰上芭蕾,基本上,演出很成功,除了「神兔大人」身材有礙觀瞻一點點之外,其餘都很完美。

第三天,自由搏擊,三隻小鼠被元寶大人「前手翻直體前空翻轉體一百八十度」揍到鼻青臉腫抱頭鼠竄。

三天後,「護國寺鬧市出了個會對對子會跳舞會打架的多才多藝神兔」的轟炸性新聞傳遍整個昆京,每天護國寺都擠得水洩不通,元寶大人風頭之勁,直逼五洲大陸政治人物中最具傳奇性的某太子。

晚上三個人頭碰頭數那些麵值雖小卻數量驚人的銅板時,其中兩隻都熱淚漣漣,孟扶搖為自己終於發掘出了一個前程遠大的未來超級明星而激動,元寶大人則熱淚盈眶的發現,原來自己的鼠生還是很有意義和價值的,這麼多年以來跟隨在主子身邊,一直被他無限燦爛的光環和氣場所籠草,它以為自己就是個「最愛吃愛睡也隻會吃會睡肚子比腦袋大臀部比肚子大的鼠目寸光的家寵(太子語)」。不得不說孟扶搖這廝雖然厚黑無恥狡猾奸詐惡毒懶惰陰險可惡……但還是蠻有眼光地。

當元寶大人用自己的個鼠力量真正養活了兩隻大活人,它覺得自己形象燦燦高大,那些長孫無極啊,黑珍珠啊,太妍啊,孟扶搖啊,都瑟瑟地縮小無數倍在它彪悍的肚皮下……

當晚點菜時,元寶大人拽著孟扶搖耳朵扯著她到城中最豪華的「天上樓」,搶過菜單,用爪手一陣胡點,氣壯山河的要請兩個人吃頓好的,孟扶搖微笑著,十分感激的感謝了它的恩賜,付賬時悄悄從桌子下塞給小二一錠銀子——元寶大人掙的那些銅板其實還不夠這一頓的一半飯錢……

第四天,當孟扶搖再次敲起笸籮時,她突然怔了怔。

人群裏,有個身影似乎有些熟悉,黑色緊身衣,高挑修長,他靜靜站在洶湧的人群裏,像一塊不為水流衝擊所驚永久屹立的黑色礁石。

他遙遙看著孟扶搖,微微上挑的眼角華美而厲烈,眼神像是品質最佳的琉璃,每一個角度都炫目至令人不敢逼視,而雙唇輪廓鮮明,艷麗驚心的紅。

男色。

孟扶搖心底突然冒出了這個詞,尤其著重在這後一個字,色,他是她所見過的色彩最鮮明的男子,如同他的身體優美分明一般,他的容色也極盡鮮妍,似乎五官並不是絕色,但那墨裁的鬢角,玉石般質感的肌膚,琉璃般的眼眸,烈焰般的紅唇,整個人鮮亮像一麵五彩的旗,那般獵獵招展的逼入人眼底。

孟扶搖怔怔的看著他,看著這個截然不同長孫無極雍容優雅、戰北野明朗沉烈、宗越淺淡如櫻潔淨晶瑩氣質的男子,那人卻突然對她一笑,隨即轉身。

隻是這一轉身,人群一湧又散,孟扶搖便再也看不見他的影子,彷彿剛才那個將斑斕色彩塗入她眼眸的男子,根本沒有出現過。

她收回目光,若有所思的笑笑,想,總歸會再見的。

提起銅鑼剛要再敲,人群突然被分開,前次出現過的攝政王府護衛,氣勢逼人的列隊過來。

他們邁著整齊的步伐,帶著施捨和恩賜的笑意走向孟扶搖。

孟扶搖放下銅鑼,含笑看著,輕輕撫了撫賣力表演的元寶大人的毛。

說實在的,讓長孫無極的愛寵當街賣藝,她自己還捨不得呢,如今,這苦差終於結束了,再賣下去,她怕將來有一天長孫無極回來知道,她又要不知道哪裏遭殃了。

她眼光含笑抬起,望向秋末冬初分外高遠的碧空,一行大雁掠過蒼青的天空,身姿翻驚搖落如墨染,一會排成「b」字,一會排成「t」字……

軒轅晟,攝政王殿下。

我孟大王來也!

攝政王府著實好大……新任寵物小廝住了已經有小半個月了,居然還沒把整個府邸走遍。

不過這也和她的身份有關,作為王府小郡主的寵物小廝,孟扶搖在內院下人房分了一間屋子,活動範圍隻限於內院前三進,內院最後一進,連接著一處闊大紅門的院牆,是他們的禁地——據說那裏便連著皇宮。

隻有一間房子,供他「兄弟」兩人住,孟扶搖倒無所謂,鐵成卻不自在,他堅持要每晚在房門外守夜,被孟扶搖拍了回去——在這步步危機的攝政王府為自己門外守夜?找麻煩咧。

「兄弟」兩人打地鋪,中間睡個元寶,元寶永遠是待遇最佳的那個,擁有著自己的小床,金馬桶是不能用了,但是小郡主親自給它縫了羽絨被,元寶大人很滿意——和孟扶搖比起來,任何女人都像女人。

兔子似的小郡主,軒轅韻同學,依然還是那兔子氣質,初次看見孟扶搖,臉紅了紅,看見鐵成,臉紅了紅,看見元寶——居然還是臉紅了紅。

孟扶搖現在自然不是真武大會那張臉,反正她人皮麵具多了是,她的個人愛好是扮演各式各樣小受氣質的美少年——好容貌這東西,帶來麻煩的同時也會帶來便利,孟扶搖現在已經基本不畏懼任何麻煩,自然要為自己謀取大量的便利。

便利是明顯的,軒轅韻果然一見便很有好感,特許孟扶搖可以自由出入內院前三進,但是最後一進,她也再三囑咐了,不能進去。

孟扶搖很乖的答應了,每天按照慣例,帶元寶大人進來陪她一個時辰。

這天元寶大人來了以後不表演,抓著軒轅韻的手長籲短歎,軒轅韻愕然抬頭看孟扶搖,孟扶搖愁眉不展的道:「它聽說它一個遠親被狼給吃了,正傷心咧。」

她邊說邊仔細盯著軒轅韻神情——她知不知道宗越被擄的事兒?

軒轅韻神色卻沒什麼異常,隻是給元寶大人的黛玉狀撩撥得不知怎的也紅了眼圈,坐在那裏,突然便開始掉眼淚。

孟扶搖大喜——有戲!

麵上卻露出惶恐之色,趕忙謝罪:「兔子害小郡主傷心了,我帶它下去揍去。」

「別。」軒轅韻趕緊阻止,擦擦眼淚道:「不是……不是……是我自己想起了傷心事兒……」

孟扶搖閉嘴,麻木,呆滯的望天——這個時辰不能著急的問,這孩子已經憋狠了,會自己乖乖竹筒倒豆子的。

果然,軒轅韻等了她一會兒,見她和其他下人一樣一臉殭屍狀,失望的歎口氣,卻抱過元寶大人,輕輕道:「你還能為你自己的遠親傷心……我卻不知道我該為誰傷心……」

孟扶搖繼續聾子狀。

軒轅韻毫不設防的說下去:「越哥哥什麼時候能回來呢……父王答應我請他回來,還他爵位,我等到今天,還沒有一點消息,父王說,他不會回來了……」

孟扶搖眉毛跳了跳。

軒轅韻不知道宗越已經落入軒轅晟手中?

軒轅韻曾經和軒轅晟要求過返還宗越爵位?

換句話說,是她洩露了宗越身份和潛藏地點?

這孩子生於王侯之家,世間最黑暗最深沉最反覆無常的皇族,怎麼還這麼幼稚?

孟扶搖帶著怒意,抬頭看了軒轅韻一眼,然而這一眼隻看見小小姑娘,一身粉黃衣裙,剪水雙瞳瓊鼻玉肌,臉頰嬌嫩得一朵半開未開的粉色芙蓉花一般,抵著元寶大人柔滑的毛,微微紅了眼圈,那芙蓉花便更加折枝嬌艷,盈盈不勝這秋日涼風。

她是真正的未經塵世汙濁紅塵冷暖,嬌養在溫室裏的珍珠般的小公主。

不是十二歲便各國亂竄的雅蘭珠,不是自幼「潛心佛學」遊走各國外交大使一般的鳳淨梵。

她的人生沒有裂痕,明鏡般鮮妍透亮,照進她人生的,從來都是她父王為她造就的勝景,她一生裏吃過的最大的苦,大抵就是在大瀚統領府門前露天那一晚。

難怪她父王最後跑來參加真武大會,原來就是怕他的小公主受了塵世風霜,要親自領回去。

孟扶搖暗暗歎息,不知道軒轅韻是用什麼辦法認出宗越的,並將這個消息給了她父王,說起來還是她的錯,當初為什麼心軟,讓軒轅韻見宗越呢?

事已至此,歎也無用,軒轅韻既然不是有心害宗越,那還有機會爭取。

她目光停留在軒轅韻身上的時間過久,那孩子畢竟是學武的,詫異的回頭看了一眼,孟扶搖卻已經收回了目光。

她向軒轅韻告退,慢慢回自己屋子,路過內院第三進的時候,突見花園碧波池邊的涼亭裏,有人斜倚亭邊,臨花照水。

從背影和衣飾看,似乎是個纖細的男子,孟扶搖從沒見過男子的腰也可以這麼細的,也沒見過男子一個背影就可以這麼……妖嬈的。

他長長衣袖垂落水麵,月白色的雲錦衣袖也似一朵雲般迤邐,在請漪之上淺淺掠過,蕩幾許月輪似的圓潤漣漪,腰身纖纖,含指如花,背對著孟扶搖,麵對著一朵似開未開,千絲流曼的深紫皇菊,輕輕唱:

「海島冰輪初轉騰,見玉兔又早東昇……那冰輪離海島,幹坤分外明……皓月當空,恰便是嫦娥離月宮……」

滿園寂寂!風過摧落繁花幾許,白玉亭碧波池上弱柳一般的男子,柔艷雅致,行腔如酒。

那竟然是一副天生的好嗓,碎玉裂帛,又不失含蓄溫純,每一個咬在齒間含在唇底,字字醉人,更難得的是唱詞裏含羞帶怨亦喜亦嗔的勁兒,端麗中自有內斂的嫵媚,勾魂攝魄風情萬種,卻又芳姿高華神仙中人。

孟扶搖呆在原地不能動彈——她以前沒聽過戲劇,也從來不能理解梅蘭芳等男子為何能反串旦角在梨園獨佔風騷,如今親眼見著那男子流光溢彩的唱腔風姿,才真正明白,原來真的有種美,超越性別,風華絕代。

她手中,元寶大人突然吸了吸口水。

口水聲驚動了纖纖美人,美人唱腔突止,孟扶搖正在可惜,那美人回眸,細長明媚的眼睛一瞥孟扶搖,驀然眼前一亮,盈盈站起,嬌呼著就撲了過來。」

「三郎——」

第二章 貴妃醉酒

三郎……

我還唐明皇哪!

孟扶搖抽搐著嘴角,蹭的後蹦一步——九夫人之類事件,來上一次就可以了,俺可不想再次被關在柴房裏寫「我真傻,真的。」

美人細長明媚的眼睛轉過來,眼波一撩薄唇一撇,滿眼寂寥含嗔帶怨,纖細手指一點孟扶搖臉頰:「聖駕莫非要去西宮麼?」

西宮麼……敢情是和梅妃爭寵?孟扶搖肅然,繼續躬身後退:「娘娘,聖駕轉東宮去也!」

「哎呀……」美人捂臉嬌呼,「昨日聖上命我百花廳設宴。哎,怎麼今日駕轉東宮?哦,諒必是這賤人之意!咳,由他去罷!嚇,高卿看宴,待你娘娘自飲!」

看你個球的宴咧,哪家兔兒爺跑錯門,在這裏半瘋半傻的故作「閨怨」?孟扶搖版「高力士」露出一個猥瑣的微笑,順手從桌上拿起一個茶壺,俯身在碧波池中舀了一壺池水,奸笑著奉上去:「啟娘娘:奴婢敬酒。」

茶壺裏「通宵酒」清冽透明,倒影美人烏髮千絲,他以手掩唇,宛轉腰肢眼波流溢,那般似笑非笑瞅了孟扶搖一眼,那一瞬眼神掠過一絲驚異,瞬間湮滅在明媚的眼波裏。

「敬得什麼酒?」

「通宵酒。」孟扶搖暗喜,好歹看過李玉剛版《貴妃醉酒》,當時覺得這個通宵酒很暖昧,記得忒清楚咧。

「呀呀啐!」美人輕喚,微啟芳唇半偏螓首,「哪個與你同什麼宵!」

孟力士撓頭——下一句是啥?忘詞了。

誰知美人根本不介意孟力士忘詞,嬌笑著偎身過來:「既名通宵酒,不如力士與本宮通宵……同飲。」

最後兩字含麝吐芳,輕不可聞,孟扶搖扶額——呀呀啐!篡改情節,這死娘娘忒風流!

「娘娘言重鳥……奴婢怎敢與萬歲戴綠帽也!」

美人下腰飲酒三鬥醉,一個水袖飛甩臥魚姿,已經半臥在孟扶搖身上,將那「通宵酒」十指纖纖擎了,嬌笑著便往孟扶搖口中灌:「綠帽何其多,不少萬歲那一頂,力士,你我且搖駕長生殿,共偕魚水之歡也!」

他倒身孟扶搖懷裏,一邊餵水,一邊手立即開始不老實,直奔某重要地帶,高貴而濃鬱的脂粉香氣傳來,熏得孟扶搖火冒三丈,丫的你這兔兒爺,敢調戲你家孟大王!還敢叫你家孟大王喝生水!

她手一伸,一把掐住「娘娘」纖腰,接過那一壺「通宵酒」,笑道:」既如此……奴婢且陪娘娘大戰三百合!」一把拖了他便往拐角樹蔭裏去。

「去也去也,回宮去也,」美人一邊被拖走一邊曼妙的揮舞廣袖,「明皇將奴騙,辜負好良宵,騙得我空歡悅,萬歲!我同力士回宮睡覺去也!」

「……是也,睡覺去也!」孟扶搖抽著嘴角,我忍,我忍,我忍忍忍。

她三下兩下將美人拖入牆角後,片刻後,牆角後騰起煙塵,隱約有砰砰乓乓悶聲響起,再片刻,孟扶搖吹著拳頭施施然出來,麵不改色神情坦然。

然後她揣著她家「兔子」,繼續在三進院落裏轉悠,將剛才的「戲子」插曲很快忘到了腦後。

而牆角後。

美人伏身一地亂七八糟的殘花敗葉間,長髮散亂衣襟零落,鼻青臉腫額沾泥巴,腦袋上還澆了水,烏髮濕淋淋貼在背上——生生被辣手摧花。

他趴在那裏一動不動,肩膀微微聳動,半晌幾道人影飛射而來,看見他身影先是一喜,道:「找到了!」再一看他那狼狽樣兒,頓時大驚。

「快去報攝政王,有人刺駕!」

刺駕。

軒轅皇帝,軒轅旻。

軒轅旻肩膀竟然還在微微聳動,侍衛們跪地麵麵相覷——陛下深宮寂寞,能玩的就是唱戲,能去的除了皇宮就是這王府最後一進,他今日居然跑到王府內三進來了,還被人揍成這樣,看那樣子,嬌弱的陛下,是在哭?

有侍衛小心翼翼伸手去扶軒轅旻,冷不防他自已已經抬起頭來。

滿麵泥巴汙垢,細膩的肌膚上還粘著破碎的枯葉,一線鼻血細細,半點朱唇紅腫,看起來要多狼狽有多狼狽。

臉上卻沒有一點淚痕。

他在笑。

笑得肩頭輕抖,笑得身姿搖擺,笑得……開心而放縱,笑得眼底淚花閃閃,亮著驚喜和新鮮的光。

今天真……開心呀……

習慣了寂寂深宮,幽深而永無止境的長廊,高大而不見盡頭的穹頂,一重又一重如同噩夢般不斷糾纏在前路上的厚厚帳幔,還有那些永遠一個表情一個語氣的蒼白的有禮的殭屍般的太監宮女……多少夜裏他赤腳在巨大華麗的宮室裏走來走去,唱著隻有一個人聽的戲詞,直到走得唱得精疲力盡,直到東方晨曦初露該上朝,好在禦座上打瞌睡。

不如此,他這個嚴重失眠症患者,如何能在別人希望他睡覺的時辰睡覺呢?

而那些深夜掠過宮室的風,沉重得鐵板似的,一寸寸壓著玉闕金宮壓著錦帳深幄,壓至人喘不過氣來,那樣的鐵似的空間,直應讓人呼喊狂吼,衝破這夜的牢籠和黑暗,偏偏所有人都輕言細氣的壓抑著,連他唱給自己聽的戲,似乎也不習慣那樣大聲的驚起訝異的眼光,於是他便低低在足可容納千人的寢宮裏,在龍床之後,低唱,悠悠。

富貴無邊,夢也,荒涼。

然後今天,一次無心的越過,水殿風來暗香滿,玉帶亭前下金鉤,他竟然邂逅這樣的少年。

鮮活明亮,揍人也奔放霸道,絲毫不因為在這森嚴高貴的攝政王府,軒轅比皇宮還重要的第一府邸而輕聲壓抑,隨口就對戲,隨手就「敬酒」,隨心就揍人。

有意思,有意思。

軒轅旻驚喜的笑著,一疊聲的傳喚侍衛。

「來人,給朕去請攝政王!」

孟扶搖自然是不知道自己這麼「好命」,隨手一揍就揍了一個皇帝。

她如果知道,八成要哀歎自己命中帶煞,專碰皇族。

她的心思還在宗越那裏,軒轅韻既然不知道她自己無心犯過,那麼她自然要找個機會好好和她談談,把這孩子拉過來做個助力。

宗越擄來已經有段日子,她尋遍攝政王府也沒發現可疑地方,那麼就在那座紅門後,大抵就是皇宮所在,也大抵能找到宗越。

所以今天晚上……她要度過那座最後一進大紅門。

誰攔,拍死誰。

夜色漸漸降臨,孟扶搖紮束停當,帶著自己的一人一鼠,趁夜直奔大紅門。

她對攝政王府已經十分熟悉,三繞兩繞便越過內院,經過軒轅韻院子時,她小心的放慢了腳步,隱約聽得院牆內軒轅韻在吩咐侍女:「將香案抬出來,我要焚香。」

唉……傻孩子,有些事不是禱告就有用的,上帝這種生物,更多的時候隻會添亂,想要達到某種目標,就得該出手時就出手。

孟扶搖抬手,對空氣狠狠做了個抓握的姿勢。

她突然停下了腳步,前麵,大紅門在望。

戒備那叫一個……森嚴。

足足有近千侍衛在牆下遊戈巡邏,刀槍劍戟的叢林在初冬月色下光芒越發冷銳,侍衛們結成小隊交互而過,嚴密得毫無縫隙,紅門上下燈火通明,別說兩個大活人,便是元寶大人想要過去,也得先瘦身一百八十倍。

硬闖麼?硬闖麼?當真要……硬闖麼?

那就硬闖吧。

孟扶搖附耳在鐵成耳邊悄悄說了幾句,不待一臉不樂意的鐵成拒絕,霍地一巴掌將他狠狠推了出去!

跟著就蹦起來大喊。

「偷香聖手!往哪跑!」

隨即辟裏啪啦的亂彈石子,打得黑影咻咻四麵草木歪倒,看起來像是很多人踏了過去。

孟扶搖亂七八糟的喊:

「淫賊!站住!」

「啊!你竟敢往小郡主閨房去!找死!」

鐵成被孟扶搖推出去,半空中無可奈何轉身,撲入草叢中潛伏,紅門前侍衛已經被驚動,他們麵麵相覷神情為難——攝政王的命令,他們看守這處連接王府和皇宮的宮門是不許擅離崗位的,但是遇襲的不是別人,是王爺心尖尖上的寶貝,愛若珍寶性命的小郡主,對方還是個「淫賊」,萬一出了什麼事,到時候追究起來,淫賊從他們今夜看守的地帶經過,從他們眼皮子底下奔向郡主香閨,他們卻無動於衷不予追擊,生生便是經受不起的大罪。

這一隊侍衛的頭領,沉思半晌,手一揮,道:「去一半人追賊!」

立時紅門前少了一半人,侍衛長剛要重新安排巡邏人數,忽聽紅門那邊又是一陣驚呼。

「有刺客!」

「護駕——」

孟扶搖精神一振,這什麼人和她這麼心有靈犀,同時闖宮?她還在想辦法打算把那剩下一半人也調開呢,現在看樣子不用操心了——侍衛長已經下令開門,和宮門那頭追擊刺客過來的皇宮侍衛彙合在一起詢問情形,兩頭散佈在宮牆下的巡邏隊伍剎那一亂,孟扶搖已經一飄身跟上隊伍的最後一人,一把將他點了穴道扔在村叢裏。

她自己穿的本就是偷來的侍衛服飾,跟在隊伍之後,藉著人群的移動進入到了另一側門內,隨即腰一彎,一捂肚子,毗溜毗溜的往一邊灌木叢裏奔去,身後有個侍衛隨意看了看他背影,不經意的笑道:「安子吧?每次都這樣,一遇見事兒就鬧肚子,喂,趕緊回來,這不是鬧肚子時辰!」

孟扶搖頭也不回捂著肚子擺擺手,一溜煙的跑入灌木叢中,那人笑道:「仔細被刺客遇上一刀捅死你。」

他身側,皇宮侍衛三分隊副隊長不耐煩的道:「什麼時候了,還跑!老劉你給我把他拽回來,咱們要把這西六宮都搜索個遍,真是怪了,先前明明看見一道黑影飄過的。」

「反正咱們確認那刺客沒過王府那邊去。」老劉笑嘻嘻的往濯木叢走,「至於陛下……咱們都未必能找見他在哪裏,那刺客能找得著?」

「少說幾句!」那隊長回頭一叱,老劉吐了吐舌頭,趕緊閉嘴,到了那方黑糊糊的灌木叢,含笑踢了踢,道:「安子,拉完沒!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