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2 / 3)

戰北野不是長孫無極,會厚顏無恥的用自身的傷賺取某個明明心很硬偏偏良心又特別容易氾濫的傢夥的讓步,他根本沒有想到孟扶搖此刻的心理歷程,隻為懷裏佳人不再惡狠狠地掙紮搗亂揍他而竊喜,一陣狂猛斧馳後,最初城樓下看見長孫無極站在她身側的頹喪憤怒漸漸被發洩,他微露笑意,哎,好像孟扶搖半年不見,終於學會了溫柔?想到這裏歡喜裏又多了幾分鬱悶——她的溫柔,不會是長孫無極那傢夥教出來的吧?

馬身起伏,兩人的軀體在輕輕碰撞,戰北野因為她在懷中而不由自主繃緊了身體,感覺到她的背輕輕碰著他的胸,隔著衣裳竟然也能感覺到那般骨肉停勻的美好身體曲線,感覺到她頸間散亂的髮拂起,有一根揚起來,搭在他微微出汗的下巴上,他不願用力扭頭扯斷那根發,微微用牙齒咬了咬,隻是一根極細的髮而已,他竟然也似從中品嚐到了屬於她的味道——清甜。

他單手控韁,抓緊時機的瞟著,從他的位置,隻能看見她的頭頂,她頭髮束結剛被他無意中扯了一半,鬆散發間露出發旋,他悄悄吹開髮絲,數那發旋,一個、兩個、三個……哎,她竟然有三個旋兒,難怪性子倔強如斯,又看見她小而潔白的耳垂,珍珠似的瑩潤兩朵,居然沒有耳洞,他立刻覺得這世上還是沒有耳洞的耳朵最美,要是在輪廓那麼漂亮的耳垂上紮兩個洞,那才叫暴殄天物。

這麼想著,便忍不住想去捏,想知道那瑩潤的感覺是否能一直傳到手底,或者還想往下移移,落在她精緻清瘦的肩,他覺得半年沒見她好像又瘦了些,下弦月似的通透明亮而又輕盈欲折,美是美,但還是壯實點比較好,看著安心……M戰北野的眼光掠過那肩,低低冷哼了聲……長孫無極和宗越既然都在,為什麼沒能保護好她?看來還是自己來比較放心,待得此間事畢幹坤事了,他要給她滿滿的、自由的、再無人可以阻攔的,他的一切。

這麼想著,他有些欣喜的恍惚,卡在孟扶搖腰上的乎輕輕移向她的肩。

隻是手那麼一動,讓出了脅下一點位置。

「呼」一聲,一個漂亮的大仰身,黑色輕俏的身影立刻從他肩後翻了出去,穩穩落在他背後,孟扶搖輕快的聲音隨即在他耳後響起,帶著盈盈的笑意和微微的嗔怪:「戰北野,你屬狼的啊?毛手毛腳的小心我砍掉你爪子。」

戰北野漂亮的黑眉皺起,向後掠了她一眼——孟扶搖你懂不懂什麼叫情不自禁?

孟扶搖自然是不懂的,在她看來一切男人對她脖子以下膝蓋以上部位的非經同意的觸摸都算是色狼——包括長孫無極,不過好在她向來不是小裏小氣喜歡緊盯著一件事拚命計較的類型,和戰北野久別重逢讓她也很高興,忍不住附在戰北野耳邊嘰裏咕嚕的彙報她這段時間的戰果,從真武搶魁首到使計入皇營到算計戰北恆到殿前獻策步步掌權到謀害戰南成再到今天所做的一切事情,嘰嘰呱呱的口味橫飛眉飛色舞,當然,她自然很聰明的省去了自己受的那些傷啊攻擊啊鄙視啊什麼的,專揀牛叉的順利的來講,饒是如此,她沒發現,戰北野臉色越聽越黑越聽越難看,到最後幾乎和鍋底差不多。

「我跟你說那個見鬼的戰南成,藏個虎符的地方還那麼奸詐,那右邊獸首裏不知道是什麼見鬼的玩意,哎喲我滴媽呀,眼淚水都是殺人武器,幸虧我滿院紅杏不出牆一樹梨花壓海棠……」

「孟!扶!搖!」

低沉的吼聲將她興致勃勃大吹戰果的語聲打斷,孟扶搖愕然睜大眼晴,看戰北野臉色無比難看的轉過頭來,他眼底冒著爍爍的火,眼睛裏全是血絲,脖子上額頭上青筋全部綻起,神色甚是怕人。

「你昏了!誰要你這麼多事的?那是天煞皇宮裏的護國神獸,是天下最毒的紫魑!它何止是眼淚水有毒,它一根毛落在你身上你都立即會死一萬次!」

孟扶搖眨眨眼晴,對那句「誰要你那麼多事」很有點牴觸情緒,想了想還是決定偉大寬容的理解他,咕噥道:「還不是給我宰了……」

「那是你運氣好!」戰北野又一次惡狠狠打斷她,「天煞當年第一劍手,曾經拿過真武大會魁首之位的薛無邪,就是死在紫魈的爪下!那東西隻要抓破你一絲油皮,大羅金仙也救不了你!你你你你——」他氣得渾身顫抖,差點控韁不穩,「你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虎符也好,皇營大權也好,值得你拿命去換?昏聵!」

「他媽的你才昏聵!」大炮筒子立即被點燃,孟扶搖從馬上竄了起來,大怒,「戰北野你這混賬,大半年不見一見麵你就又擄又罵吃錯了藥?老子高興去搶軍權,老子高興去奪虎符,關你屁事!」

「關我的事!你的生死安危怎麼會不關我事!」戰北野聲音比她更高,「我寧可自己在城下打上十天半月,用自己的力量攻城奪位,我也不要你這樣為我冒險,孟扶搖!你將你自己置於何地?你又將我堂堂男子置於何地?」

他指著自己鼻子,越說越激動:「我,戰北野,想報仇想當皇帝,到得最後卻要靠……靠一個女人出生入死為我裏應外合打開城門,我有何顏麵見天下人,我有何顏麵見你?」

「我呸,瞧不起女人?女人咋啦?你不是你媽生的啊?」孟扶搖小宇宙辟裏啪啦冒煙,張牙舞爪就要去撓麵前這個大男子主義的混賬東西,「老子比你差哪裏去了?你能做的我為什麼不能做?這天煞萬裏疆域都是你打下來的,你怕我搶你什麼功勞?放心,你戰北野永遠牛叉,我孟扶搖永遠多事,放心,我從來都沒認為你要靠我孟扶搖才能打開城門,我隻是、我隻是……」她突然頓了頓,有點氣息不穩,咬了咬唇才道,「我看夠了那些犧牲!能兵不血刃的解決為什麼不努力?王者之爭一定要血流漂杵?那些爹生娘養和我們一樣貴重的命,為什麼不能少死幾個?」

戰北野怔了一下,他身側一直護衛著兩人,默然聽兩人吵架的黑風騎兵都震了震,所有人都轉過眼來,看著憤怒的、姿勢不雅叉腰的、惡狠狠站在戰北野馬上的少女,半晌再默默轉開頭,用不贊同的目光瞟一眼他們的王。

戰北野第一次,被自己的忠誠部下鄙視了……

孟扶搖猶自怒火沖天,大力踩戰北野的披風:「媽的,沙豬!」

戰北野閉了嘴,唇線抿成平直堅硬的「一」,該死的,這女人又誤會了!他哪是嫌她多事?哪是怕她搶功?哪是覺得她冒死為他裏應外合奪城是丟麵子?為了區區尊榮虛名拿萬千鐵血男兒命來填的事,他戰北野亦不屑為!他隻是……不願她去冒險而已。

剛才在馬上,他聽見她幹的那些事兒,越聽越心驚越聽越害怕,險些手軟丟了韁繩,那是刀尖上的跳舞血池裏的洇渡,稍一不留神便是性命之危,偏偏這女人還不知天高地厚說得洋洋得意,這樣一個膽大無邊的性子,若真出了什麼事,他用盡這一生所有,也無法挽救!

身後的披風被孟扶搖踩得亂七八糟,他無可奈何的幹脆解下來給她踩,心裏著實有幾分冤枉……剛才那句「靠一個女人為我打開城門」,其實他沒有說完整,他真正想說的是「靠我心愛的女人為我打開城門。」可是這四麵都是人,要他如何說得出口?

戰北野懊惱的恨恨一甩手,唉,他就是不會說話,說什麼都會被這隻母老虎誤會,偏偏又沒辦法解釋,搞不好越解釋她越誤會,隻好閉嘴。

他鬱悶的捏緊韁繩,手背上綻起青筋——兩人分隔半年,好不容易見麵,居然一見就吵,這叫個什麼事兒!

身後孟扶搖踩累了,居然沒走,板著個臉坐下來!道:「宮裏情形你不明吧?人都給我趕到勤政殿去了,你張個口袋往裏趕鴨子就成,戰南成我拜託雲痕殺了,不用髒你的手,你去了,如果夠聰明的話,記得當殿哭上一陣,說些什麼『臣無篡逆之心,千裏驅馳隻求造膝陳情於陛下禦前,臣之忠心可昭日月,奈何陛下竟不等臣歸龍馭賓天,滿心悲怨無處可訴……』等等詞兒,有些戲嘛,明知做出來沒人信,但還是必須要做的,要是哭不出來,這裏還有兩個選擇。」她羅囉嗦嗦的說著,從口袋裏掏啊構,掏出幾辮大蒜一根辣椒,「居家旅遊催淚之必備良品」。

黑風騎兵再次轉過頭來,默默看看她,又看看戰北野,這回是羨慕的眼光。

這世上,有多少女人能一邊罵著你一邊又算無遺策的幫你謀劃行事啊……

戰北野盯著孟扶搖,心中一暖,黑亮的眸子微微潤澤了幾分,他清清喉嚨,正準備用自己能發出的最溫柔嗓音和她說:對不起……

誰知那女人繼續囉囉嗦嗦的道:「我累了,你這麼牛叉我幫你太多那叫瞧不起你,下麵的事你自個辦吧,我走了。」說著便要下馬,想了想又道:「你要是想找我,我和珠珠她們都住在南二巷子的統領府,你去的時候,給我記清楚,前天是珠珠生辰,我有說你帶信給她祝壽,你別忘記了,到時候對景的時候出了岔子。」

她說著,戰北野的眉毛又豎了起來,好容易忍耐著聽她說話,冷冷道:「我為什麼要記著?」

孟扶搖嗆一嗆,怒道:「我有說你托我代向她祝壽的!」

戰北野黑眉壓得低低,眼底閃動著怒火,聲音更冷的道:「與我何幹?」

孟扶搖剛落地,被這句話頂撞得差點一個踉蹌,霍然轉身,喝道:「對!與你何幹?那我也與你何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