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宮中各處都飛起信鴿,然而當那些信鴿飛出宮城的剎那,被埋伏在那裏的一批黑衣人齊齊射殺。

此時,被堵在城門外的方明河,正帶著大軍在城門口處焦躁不安,正猶豫間,忽見一道旗花火箭帶著咻咻的長音沖天而起,在蒼穹綻開七色絢爛的煙花。

「齊王得手了?」方明河大喜,手一揮,「攻!」

城樓上,白衣如雪,唇色如櫻的男子轉身,看著火光沖天的宮城西北,又看了看城下不顧一切開始用檑木撞門的方明河軍隊,微微一歎。

「今夜局勢,處處出人意料啊……」

「少主。」

宗越回首,看著屬下請示的眼神,半晌突然笑了笑。

「咱們就是來攪渾水的,如今這水已經不需我再攪,我們可以收手了。」

他飄身而下,身後,最後一根檑木終於撞翻城門,厚重的城門緩緩開啟,守在門口的士兵,最終隻看見一個飄然而去不染塵埃的背影。

幹安宮內左偏廈內,雲痕探頭張了張,道,「外麵那些侍衛居然全撤走了,我們正好可以離開,我要去追太子,他應該直奔宮門出宮召集在京的禁衛軍。」

「我留在宮裏,裝個宮女混過去。」孟扶搖癱在地上不想動彈。

「不成。」雲痕拉她起來,「齊王多疑,方明河殘暴,萬一他們得手,一定會對宮中進行大清洗,你失了真氣,留著太危險,還是追上太子,宮中還有一批忠於太子的侍衛力量,跟著他還安全些。」

「哦。」孟扶搖懶洋洋爬起來。

看看她微有些疲憊的神色,雲痕想了想,扯下一截腰帶,虛虛綁上孟扶搖手腕,另一頭拴在自己手上。

「你做什麼?」孟扶搖愕然,「你不怕活動起來不方便?」

「拉住我,讓我保護你。」雲痕答得言簡意賅。

孟扶搖笑笑,半晌後她無恥的道,「那萬一你要是死了,我不就得被你拉著一起死?」

雲痕默然,孟扶搖一刀斬斷腰帶,吸一口氣,笑道,「那麼,沖吧!」

夜,酉時,三刻許。

燕烈在第一重宮門前轉個不休,他也看見了宮內的火起,卻一步也不敢離開,萬一皇太子要出宮,他必須要在場攔截!

黑暗中有馬蹄聲馳來,燕烈眼眸一縮,手一招,禦林軍箭上弦刀出鞘,嚴陣以待。

來人的身影,漸漸在黑暗中浮出輪廓,卻是帶著侍衛的齊王尋意。

燕烈鬆了口氣,揮手示意侍衛開門,齊王緊抓韁繩,目光閃動,看似平靜手指卻勒得發白,胯下馬也在煩躁得打著響鼻。

倒是他身邊的男子,閑淡從容,姿態風流,令燕烈也不禁多看了兩眼。

第一重宮門,緩緩開啟。

遠處的淡紅燈光,也被扇麵般拉開,映得地麵一片血色如許。

「咻!」

不知從哪裏射來一枚暗箭,無聲無息穿透黑暗,一下就射斷了齊尋意座下駿馬的扣環!

駿馬受驚,長嘶人立而起,齊尋意猝不及防向後便栽,他竭力要穩住身體,冷不防一抹黑影頂風射來,快得像黑暗中原本就有的一束光,橫肩一撞將他撞下馬,正想將他拎起,齊尋意身側元昭詡突然手一抬,滾落的齊尋意便被拉到了一邊,避免了被挾持的命運。

黑影回首,火把映照下眉目幽深,正是雲痕。

一招未得手,雲痕怒哼一聲,翻身上馬單手一擲,另一條纖細影子隨著這大力一擲翻飛而起,直撞向齊尋意身側男子。

那後起的黑影身形窈窕有致,翻飛間頭巾散開,一頭烏黑的長髮飄灑在淡紅的遠燈之中,宛如神魔之界橫空出世的神女。

她身在半空手指一伸,掌間一柄匕首寒光熠熠,直取馬上人雙眼。

「下馬!」

女子的低喝響在空氣中,肅殺而森冷,馬上人卻突然一抬眼,笑了。

空中,馬上。

雙目,對視。

她的眼眸清亮如九天之上未被雲遮霧罩的月色,他的眼眸深沉如八荒之間縱橫奔流翻捲不休的江洋。

那月色照上江洋,照上原本平靜此刻無聲翻湧的波心,四海八荒都似有長歌唱起,於心上撞擊出無限迴響的隆隆之音。

此刻。

刀光將至。

他突然啟唇,一剎那間,唇動,無聲。

「扶搖,別來無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