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宮冷僻,夜半火起,禦林軍哪有可能那麼快趕到救火?除非——他們原本就在那裏!
夜半集軍,這意味著什麼?諸皇子出身皇家,自幼學的便是帝王心術,玩的便是權謀手段,立刻便想到了一個驚悚的可能。
眾人的目光齊刷刷對皇太子看去,皇太子目光沉冷,麵色平靜,隻是有人細心的發現,他攥著璿璣圖的手指,指節發白。
他身側,齊尋意臉色鐵青,目光閃爍,然而不待他說什麼,皇太子忽然擱下璿璣圖,衣袖一甩。
蕩在半空的舞姬立時被他狠狠甩出去,跌落地麵,一滑數尺,噴出一口鮮血。
「宮中走水,這女人還在這裏晃得心煩!」皇太子拂袖而起,大步跨出,「來人,隨本宮去看看!」
「太子!」站起的是齊尋意,「陛下聖壽,按我太淵規例,為人子當日應侍奉在側,您是太子,不當由您破這個例,還是我去吧。」
「三弟,」太子看著他,溫和一笑,「事急從權,父皇那裏不會怪我,不過你倒提醒了我,我既然離開,這裏你最年長,諸家弟弟侄子,便拜託你代為照應了。」
他說完不待臉色鐵青的齊尋意回答,匆匆下階,在東宮侍衛簇擁下一陣風的去了。
齊尋意呆立水亭之中,咬牙不語,半晌對著亭外打了個眼色,立即有人轉身去通知燕烈方明河。
齊尋意站在那裏左思右想煩亂不已,怎麼也想不明白在自己如此布網下,宮中竟然還能火起,驚動太子,令其醒覺危機脫身而去。
正煩躁間,忽見一個親信上前來,附耳對他說了幾句。
目光一亮,齊尋意回身勉強笑道,「我去更衣,各位弟弟自便。」匆匆向後便走。
他走的方向,依然還在幹安宮範圍內,卻是幹安宮最後麵一個偏堂,四周重兵把守,不許人出入。
齊尋意快步入堂,身後大門立即合起,院子裏極其幽靜,沒有任何人進入這隱秘的屬於他的地盤。
他在一間靜室前停住,故意咳了一聲。
室內,正負手觀賞牆上字畫男子微笑回身,臉上雖戴了麵具,卻不掩目色流動光華,如玉泉倒映明月,波光瀲灩,卻又感覺得到那般幽邃的深。
同一個時辰,酉時二刻許。
齊尋意剛才進入的偏堂,左邊偏廈內一座屏風突然緩緩移開一半,隨即一雙骨碌碌的眼睛探出地麵,靈動得像是滿地亂滾的水銀。
黑水銀轉了幾轉,突然被人一頂頂出地麵,竄出猥瑣的某人,身後跟著臉色蒼白眼神如夜的清冷少年。
「這是什麼地方?」孟扶搖黑水銀般的眼珠亂滾,好奇的打量四周。
雲痕皺眉看了看四周,他也不認識,太淵皇宮密道很多都是單向的,能進不能出,兩人在信宮密道裏選擇出去的道路,哪裏都覺得不合適,唯獨這裏,沒有任何標注,孟扶搖便決定了這條路,如今看這裏的佈置,倒像是走到了皇宮中心。
他靜靜站著,忽然對孟扶搖打了個手勢。
「有人在附近說話。」
長窗半掩,雲痕從縫隙中看向主屋,那裏忽然起了燈火,映出兩個對談的人影,其中一個寬袍大袖,俯仰之間姿態風流。
第一個金冠長袍,應該是齊尋意,後一個……他嘴角露出一絲含著殺機的冷笑,他想必就是隱在齊尋意背後,助他實施這次逼宮殺兄計劃的那位吧?
他招招手,示意孟扶搖過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