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漆漆的地方伸手不見五指,唐若初隻能摸索著前進,手下凹凸不平的牆麵提醒她,此刻正身處一個沒有窗戶也沒有燈的房間,繼續試探著向前,心倏然一緊,她的手摸到了冰冷的鐵柵欄。

突然,燈光大亮,她雙眼猩紅地看著麵前與她身高相當,體型卻足足大她兩倍的女人,接著,握緊手中匕首,猛地紮進麵前身穿藍色囚服女人的大腿,並失去理智般不停地攪動,慘呼哀嚎聲瞬間響徹內外,冰冷的水泥地麵被染成了紅褐色,而她自己的小臂也早已皮開肉綻,不斷湧出的鮮血浸濕了她身上那件與對方相同的藍色衣袖。

天空還是記憶中的藍,清澈,純淨,太陽依然熱烈得讓人不能直視,唐若初身穿一身黑色衣褲迎麵走向那扇高大冰冷的灰色鐵門,這還是2年前參加媽媽葬禮時穿的衣服。跨過鐵門,自由的微風向她襲來,而身後,正是她待了2年的監獄——洛海市第一女子監獄。

剛要邁步向前,恍惚間看見媽媽正微笑地向她張開雙臂,她足足愣了幾秒,隨後迫不及待地奔向那渴望已久的溫暖懷抱。忽然,一陣鈴聲響起,眼前的人消失了,她四處奔跑,呼喊。

“媽!”唐若初猛地坐起來,眼前的房間讓她的意識逐漸清晰,剛剛的那一切不過是一場夢,一場真實發生過的夢,她習慣性地用左手摸了摸右臂上紫色鳶尾花凸起的根莖,那是2年牢獄留給她的痕跡,也是她決心複仇的動力。

急促的鈴聲有耐心地一遍遍響起,直到電話被接起。

“大姐,你怎麼才接電話,不會還沒起吧!”安靜的房間裏,鄧嘉柔的聲音顯得更加清脆豪爽。“我今晚下播後去你店裏,大約9點吧,帶個新認識的弟弟給你看看。”

“我今晚不在店。”唐若初剛睡醒的聲音中略帶鼻音,“又換了一個?下次吧。”她剛把上一個弟弟的名字記住,結果弟弟不見了。鄧嘉柔換弟弟的數量甚至比她店裏的酒都多。

“前段時間不是一直閉關修煉準備比賽嗎?今天出關了?這距離比賽還有段時間啊。”鄧嘉柔知道這次比賽對唐若初的重要,最近更是恨不得一天24小時待在店裏研究。

“還沒報上名呢。”唐若初走到廚房,打開免提,打算給自己做一份快手三明治和一杯美式。

“你不半個月前就報上了麼?”電話裏的聲音有著明顯的不解。

“前兩天,接到組委會電話,說我政治身份不符,比賽資格被取消了?”唐若初專注地擺弄著手裏的食材,平靜的聲音像是在討論眼前食材的新鮮程度。

“啥?”電話裏的聲音突然提高好幾個分貝,不可置信地接著說,“政治身份?他們咋知道的?”

“你猜呢?誰最不想讓我好過?她又不是第一次阻止我參加比賽了。”

“草!那賤人真惡心!”唐若初聽見電話裏麵的門被用力關上,接著是短暫的沉默,“初初,咱不生氣啊,一會我給我爸打個電話讓他幫忙。”鄧嘉柔的聲音中帶著誘哄般的輕柔。

“別,這幾年麻煩你們挺多的了,這件事我先自己試試,實在不行我會給你打電話的。”唐若初將早午餐端到餐桌上,“國家舉辦的雞尾酒大賽相對嚴格,我不相信這次的也沒有突破口。”

雞尾酒大賽是國家每三年舉辦一次,為懷揣夢想的調酒師提供的平台,贏得比賽不僅證明了自己的實力,還意味著行業裏身價的提高以及資源的翻漲,這些都是目前她和她的清吧迫切需要的。

比這些更重要的是,那一年秋天她答應了媽媽要把獎杯帶回來,開始屬於她們的新生活。

今年的這個比賽,舉辦方雖不是國家,但據說是億盛集團收購了酒廠,打算進軍酒業而斥巨資舉辦的比賽,相較之下,含金量更高,規模更大,宣傳力度更強。

億盛集團雖是投資行業的新起之秀,但實力與名氣共存,據說其公司總裁去年高額收購了一家經營不善的巧克力廠,管理運營並重新打造了新的品牌——Hope,如今Hope風靡全國,使其股價暴漲,接著又投資收購了幾家企業,成果顯著。億盛集團如今已成為了金主與實力的代名詞,這次的比賽顯然會帶來更多不可預估的價值。

所以,她不想放棄,更不能放棄!

“記著,你還有我。”鄧嘉柔真的心疼唐若初,這幾年,看著她變得更加冷漠孤獨的同時也更加有主見有本事了,她說試試一般是有解決辦法了,“有事記得打電話給我。”

“知道了,我要吃飯了,一會出去買點東西。”唐若初清了清嗓子,這些年鄧嘉柔不止一次和她說過類似的話,每次聽到仍然都會被感動,但她早就難以將煽情和感謝宣之於口,隻能將它們埋藏心底,然後,付諸行動。

“哎呀,我們台一姐正采訪我男神呢,我要趕去台裏和男神來個偶遇,和你一打電話就忘了時間,不說了,我要飆車了。”

“慢點開,不能偶遇就在電視上看看得了,弟弟那麼多還差這個?”唐若初聽見那邊鄧嘉柔已將車啟動,“而且,沒有男人值得讓你違反交通規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