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湯,這次,又是什麼夢境?”少年眸光意味不明,往柴火中加薪。
蘇矜見他恢複記憶,便把長劍訣從裏衣中掏了出來:
“這是蝴蝶夢,來風說這個夢是我的劫數。在這個夢境中,你的人生似乎起起伏伏,老是慘遭殺害。”
傅厭知接過劍譜:“李以訴啊,他是我凡念未散時的一個幻想。”
“我想成為武林第一劍客,笑傲江湖,卻還是……”
還是被夢魘之牙寄生了。
蘇矜抱住他,安慰道:“別難過,我會陪著你,我相信你,屠生並非你的本意。”
少年撫摸她脊背,眼底的悲情漸漸流露了出來:
“湯湯,我這一生過的正惡無擇,迫不得已。但天道有情,誠不欺我,讓我有幸可以遇到你……”
夜幕玄黑的像一個未知的恐懼,兩人在篝火旁,相擁,彼此都赤誠如月。
他們像在碎玉夢一樣,一步步在這個夢境中走下去,直到宿命機緣出現,便可出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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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清亮,少年醒目,春光溫潤,帶著一股森幽清香撲麵而來。
少女坐在前頭烹煮著什麼,一股濃濃的藥味襲來。
“湯湯,你在做什麼……”
蘇矜聽見動靜,乘著剛煮好的藥走過來,吹了吹:“給你煮藥,你的腿有傷。”
他看了眼渾濁的藥水,直起身子靠在樹旁,準備要接過,卻停了手,虛聲道:
“哎呦,這個手怎麼的就提不起來了。”
蘇矜剛想關心,卻瞧見他偷笑,便抿嘴握拳:
“那我去找把刀把你的手割了好啦。”
傅厭知一聽,便見好就收,趕著把藥喝完:“好苦。”
少女從囊中取出兩顆飴糖,剝掉一顆,送到他嘴邊:“張嘴。”
送完糖後,她順手用袖子蹭掉嘴邊的藥水。
“對了,我還有一個東西沒給你。”
她拿出用魚鱗做的腿護,給傅厭知戴上。
少年握住她的手:“不行,你把這個給了我,你會痛的。”
蘇矜推搡道:“等我痛了,你就抱緊我。”
那片魚鱗融進少年的腿中,頓時傷疾好了許多。
“我們去長春山做什麼?”
傅厭知拿出一張密函:
“殺長春山山主‘鶴冰輪’,他在江湖中害了許多善人,壞事做盡,可惜官府下令捉拿,因為江湖恩怨,無法將其逮捕。我是受高人指派,去刺殺他的。”
見蘇矜神情沒有絲毫鬆動,便連忙解釋道:
“湯湯,你不喜歡我殺人,我可以不去。”
“怎麼能不去?他殺了那麼多人。”少女抬眼,伸出手,“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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跋山涉水一路,又接踵到了黃昏,兩人已經赴至山頂,但還未找到鶴冰輪的住所。
夜裏的風似刀般,肆意刮著,樹葉大片大片的掉落。
傅厭知捂著懷裏的少女,用外袍緊緊裹住她。
落葉鋪了一地,顯得有些悲涼。
“傅厭知,蝕毒花好像又發作了……”懷裏傳來一陣顫音。
上次發作時,是在桃木村,她們老死不相往來,這次,他沒有再把她丟下。
少年伸出手腕,用衣袖裹住:“實在忍不住就咬吧,有多痛,就咬多狠。”
蘇矜死死抓住他的手腕,往他身骨裏藏:“我想聽你吹笛子……”
少年聞言,將玉笛化出,深邃的瞳孔幽幽地泛著波光:“好。”
那晚疼痛伴著悅耳的笛聲,回想從前,他們打打殺殺,卻又為彼此動容的時光。
那個被魔控製的凡體,因神明伸出的手一次次掙脫,開始變得有血有肉,有光之路,來之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