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虛構架空,若與現實相同,純屬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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③清夜無塵,月色如銀。
①“大道無形,生育大地;大道無情,運行日月;大道無名,長養萬物……”
女聲幽幽,輕輕響起。
“觀空亦空,空無所空;所空既無,無無亦無;無無既無,湛然常寂……”
“上德不德,下德執德;執著之者,不明道德……”
“……執著之者,不明道德……執著之者,不明道德……”
……
一輪巨大的圓月懸掛在夜幕,月色透過落地窗,瀑灑在玻璃地麵。月光柔和清冷,漫過透明的玻璃,虛若無物,卻似鏡湖麵上的一點漣漪。
這裏是銀安大廈第24層的二樓,沒有任何擺件,空蕩蕩。隻有一個銀製鏤空半球形的秋千,由四條從天花板垂下的銀鏈牽製,半懸著。
秋千上鋪著柔軟的絲絨墊子,李淩仰躺在上麵,穿著淺藍色的絲綢吊帶裙,墨發壓在身下,隨意散亂。一隻腿勾著秋千銀鏈,另一隻腿垂落在秋千外,晃悠著。
二樓一半的地板鋪設透明玻璃,可以清晰的看見一樓的布局。秋千懸在木製地板與玻璃地板的交界。
“執著之者,不明道德?”
李淩眼裏空茫。
“哥哥……”
房間裏未開燈。李淩借著月光看«太上老君清靜經»。
這篇«清靜經»書寫在錦帛上,是李淩的哥哥——林歲安在李淩16歲那年親筆贈送。
字是瘦金體,天骨遒美②,淩厲有風。
林歲安於那年車禍墜崖身亡。
錦帛一如舊日,斯人已逝六年。
忽然,錦帛的空白處浮現一個墨色豬頭。李淩看見後,淺淺的勾起嘴角,眼裏半點笑意都無,玄黑色的眼睛冷冷的點染出幾分森然,墨色的豬頭頓時立馬消散。
李淩將錦帛放到一旁,下了秋千,踩著玻璃地板向著落地窗走去。她的視線沒有落在地板,直視著前方,呼吸微重。
她有點怕高。二樓是她特意布置的,她就是要站在透明得好似懸空的玻璃上,看著一樓,看著眼前的事物在自己麵前忽大忽小,忽遠忽近,她犯惡心的暈眩跪地,一次又一次,她說不上來為什麼,這樣沒有意義,但她偏偏一次又一次,重複的做著沒有意義的事情。
月光漫布,李淩行在鏡湖上,步子微快。到了落地窗前,扶著玻璃,合起眼,呼吸聲急促又壓抑 。
李淩靠在玻璃上,指尖有節奏的輕點著玻璃,她在算著時間。
月下寂靜,唯有她漸趨平緩的呼吸。月光漸漸被一團濃厚的黑霧遮掩。黑霧滲入室內,縈繞在李淩周身。
李淩睫毛輕顫,似要睜開眼睛,卻感受到有冰冰涼涼的物體覆在她眼睛上。
黑霧凝成一具高大成年男性軀體,它就像是立體的影子,全身漆黑,沒有五官,沒有絲毫屬於它自己的特征。
它單手將李淩抱了起來,一隻手壓著李淩埋進他頸間後輕輕撫弄她的頭發,似在安撫著她。
同時,大步向秋千走去。
李淩心裏略詫異,不過她沒有掙紮。她養的影子回來了,隻是影子似乎長大了點。
影子俯身將李淩放入秋千,又將秋千的高度調低,直到李淩的雙腿可觸及地板這才收了手。然後單膝跪在李淩麵前,與她的視線齊平
影子身形高大,李淩籠在了它的陰影裏,她看著他,十分陌生的身形,她有一瞬間的茫然。影子長大了啊。
李淩看著影子,看著看著,笑了,月光映入她的眼,泛起了些許水光,眼尾驀地紅了。
李淩平靜的想:啊,小影子生氣了。
李淩伸手去拉他,他卻往後躲。李淩想從秋千上下來去拉他,他卻自己湊了上來抱住了她。
秋千很大,但是容納一個高大的影子有點牽強。於是李淩完全被他抱入了懷裏。
李淩垂眼,落在地上的錦帛隨意的攤開。
影子低下頭,額頭輕輕的依在李淩的肩上,肌膚相貼,入目瑩白。於是,影子猶豫的蹭了蹭李淩的脖頸。
李淩偏頭。她和他頭挨頭。
她伸手牽他,他一下就糾纏起她的手指,緊緊的,十指相扣。
李淩內心微動,閉眼,洶湧的喜悅通過交握的手,傳到她的心海,帶起一片又一片的漣漪。
嗯,小影子高興了。
————引用標注————
①選自«太上老君清靜經»
②引用趙孟頫先生評價宋徽宗的瘦金體“天骨遒美,逸趣藹然。”
③引用蘇軾的«行香子·訴懷»
“清夜無塵,月色如銀。酒斟時,須滿十分。浮名浮利,虛苦勞神。歎隙中駒,石中火,夢中身。
雖抱文章,開口誰親。且陶陶,樂盡天真。幾時歸去,做個閑人。對一張琴,一壺酒,一溪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