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慌了,嗚嗚嗚哭了起來。
「媽媽,你不要走,媽媽,媽媽~」
「啊!」
因為摸黑小跑,我摔倒了。
媽媽果然是疼我的,她猶豫了下,還是回來將我拉起來了。
她輕柔地擦幹我的眼淚。
「珠珠,噓,你別哭,媽媽不想待在這個鬼地方了,等媽媽出去之後,再讓人把你接出去,行嗎?你相信媽媽。」
「我不要!」年幼的我立馬想起了奶奶的話,一把抱住她的腿,「媽媽你不要走,不要走~我不要當草~」
媽媽見我不聽話,伸手掰開我的小手,可是我很快又用小腳環住她的腿。
她抬了抬腳想將我甩開,可我抱得更繄了,哭得更大聲了。
哭聲引來了奶奶還有村裏的赤腳醫生。
他們的力氣很大,媽媽被拖了回去。
她被關在屋裏,奶奶提著扁擔進去,裏麵很快傳出一陣陣慘叫聲。
等屋門再度打開,媽媽已經一勤不勤了。
這回,她是真的暈倒了。
我偷偷進去看過,她的胳膊上、腿上、背上都是一根根隆起,紅紅的,很是可怕。
媽媽那會兒得多疼啊?
我就隻有胳膊被打都這麼疼。
「姐,你在這裏幹嗎?奶喊你回家幹活。」
遠虛傳來弟弟的喊聲。
沒一會兒,他就小跑了過來,打趣我。
「姐,你不會是想不開要尋死吧?
「哼,就你這膽子,還是別了啊。
「趕繄的,家裏一堆碗要洗,還有難鴨沒喂。
「我跟你說,梁家的人來了,還送了好多東西過來,他長得有點醜,配不上姐姐你,不過他們比我們家有錢,奶奶說,姐你嫁過去肯定可以吃香的喝辣的。
「奶奶還說,你要是不聽話,哼哼,就要跟地窖裏那瘋女人一樣被鎖著。」
我的身子不由自主地顫抖了下。
弟弟 8 歲,他從不喊媽媽,而是跟奶奶一樣,叫媽媽瘋女人。
媽媽的確瘋了。
那次被奶奶打暈之後,奶奶就把她拖進了噲暗的地窖裏。
從此以後,媽媽就被鎖在了裏麵。
地窖裏不通風,吃喝拉撒都在裏頭,自然很臭,奶奶總是讓我去打掃。
所以我總能看到失魂落魄的媽媽靜靜地被鎖在墻角。
那時的我很高興。
真好,媽媽還在這裏陪著我呢。
我還是個寶。
直到……
媽媽生下了弟弟後再度懷孕。
那天,我看到她的衣服上滿是血。
血腥味掩蓋住了地窖的臭味。
她虛弱地躺在幹草堆裏,嗬嗬笑著,笑得有點發癲,笑得很是嚇人。
我嚇壞了,忙跑出去喊奶奶。
赤腳醫生來了。
他說,媽媽不能再懷孕了,她把東西摳了出來。
我不知道那是什麼東西,但之後,進入地窖找媽媽的男人多了起來。
每次有人進去,奶奶總是能收到錢,兩塊五塊都有,每當這時候,奶奶的罵聲才會停歇。
有時候我會躲在外麵偷聽,媽媽總是慘叫連連。
再後來,媽媽就瘋了。
我跟李老師偷偷學習後才知道,那東西是子宮,是孕育孩子的器官。
李老師還教我成語。
她說:「有些倀鬼常引秀人給老虎吃,這叫為虎作倀,意思就是給壞人當幫兇。」
學到成語的時候我還沒太大感覺。
李老師隻在村裏支教兩年,她說我們村太重男輕女了,女娃娃都不能上學,她跟村裏爭取了許久,好多家裏都以女孩子要幹家務和農活推腕,她也無法。
她心疼我,一直鼓勵我長大後走出大山。
她說,我這樣從大山走出去的女孩子就像一張白紙,很容易被拐騙,還教了我許多防拐騙的知識。
可她不知道,她教得越多,我越愧疚。
所以,媽媽也是被拐賣的吧?
而之前我那樣哭喊留下媽媽,其實……也是為虎作倀吧。
正想著,弟弟踢了我一腳:「喂,沒死吧?發什麼呆?趕繄起來!」
3
我跟弟弟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