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蔣委員長最可靠的嫡係部隊,則在日本帝國崩潰之前就已經基本打光,當第一批美援物資抵達寧波港的時候,他的手裏已經隻剩下了一些剛剛從偽軍換皮成國民革命軍的部隊,忠誠心、服從性和戰鬥力都極其可疑不說,蔣委員長甚至連他們的兵力數量都無法確切掌握,而且還普遍已經被赤色分子嚴重滲透。
因此,盡管進行了各種堪稱死不要臉的頑強掙紮,蔣委員長終究還是沒能逃過被紅軍踩在地上摩擦的命運,於兩個月之前被灰溜溜地趕出了南京城,如今已經把政府搬遷到了舟山島,甚至還打算進一步搬家到台灣,丟下了一堆不打算帶走的雜牌部隊和史迪威的盟軍,在上海繼續跟紅軍打巷戰……與此同時,由英軍負責協防的廣州,也在一個月之前被中國紅軍攻破,丘吉爾不得不開始考慮是否要進行第二次香港保衛戰。
總而言之,從歐洲到亞洲,從大西洋到太平洋,以蘇聯為領袖的紅色陣營,都是呈現出一片高歌猛進的態勢,讓美利堅合眾國這個自由陣營的總後台徹底陷入了從一個失敗走向另一個失敗的絕望窘境,也讓美國和英國情報機關的分析人員陷入了幾乎要被送進瘋人院的抓狂狀態——按照他們的計算推演,蘇聯人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拿出那麼多的軍火和物資,來維持如此長時期的高強度遠征作戰,哪怕勒斷褲腰帶也做不到。
而日本人的軍工生產和後勤能力,也不可思議地隨著本土的逐漸淪陷,而反過來與日俱增。等到日本赤色政權建立之後,都已經增長到了能夠正麵壓垮美利堅合眾國的程度——這幾個月盟軍在各條前線上擊落的日本飛機總數,已經達到了喪心病狂的四十萬架,遠遠超過美國自從開戰以來的全部軍用飛機總產量!!
因此,美國的情報人員最近幾個月已經是天天都在歇斯底裏地大喊“這不科學!”“這不符合邏輯!”……但這根本沒有用,殘酷的現實就是如此,容不得你否認。至少敵軍射來的炮彈不會因為你的否認而消失。
最後,這幫子已經瀕臨精神失常的情報人員,隻能遞交給杜魯門總統這樣一個結論:即戰前針對蘇聯和日本帝國搜集到的所有情報數據,已經不是充滿了巨大的錯誤,而是基本沒有一處對的,華盛頓和倫敦這幾年是在根據一整套完全錯誤的情報資料,和一群憑空想象出來的敵人,進行一場有史以來最荒誕的戰爭……
可想而知,這是一副讓白宮、國會山、五角大樓和華爾街都非常想要吐血的撲街場景。
——雖然美國自詡為民主國家的兵工廠,對自身的工業實力有著充分的信心。然而,美利堅合眾國也不是像太陽一樣、有著近乎無窮無盡的力量。支撐數百萬美軍遠征全球各個戰場,數千艘自由輪和勝利輪船隊橫行四大洋的,是美利堅合眾國花費幾代人時間一點一滴積攢起來的資源、財富和士氣。
如果這些天文數字的投入,不能換來輝煌璀璨的勝利和敵人的土崩瓦解,而隻能得到各種失敗的恥辱,以及兵力和物資的無謂浪費。那麼美利堅合眾國看似強大的戰爭機器,就會無可逆轉地快速磨損。
事實上,在經曆了這麼久的挫敗和數倍於南北戰爭的犧牲之後,美國的民心士氣現在就已經滑落到了最低穀,一億三千萬美國人早已厭倦了無休止的陣亡名單,還有日趨減少的配給物資,總是空蕩蕩的商店貨架——即使在戰時戒嚴的狀態下,東西部各大城市也開始零星出現反戰的示威遊行,而且參與人數每次都在增加……雖然杜魯門政府對此一律厲行嚴酷鎮壓,並且勒令報界和電台封鎖消息,但情況還是越來越不妙。
而在美國的上流社會階層,甚至是統治階層內部,對當前這場開銷浩大、有賠沒賺、得不償失的戰爭,也是漸漸地開始頗有微詞——白宮、國會山和五角大樓都不是傻瓜,當骨碌碌旋轉的骰子一次次地慢慢停下,顯示出來的卻始終不是贏得賭局所需要的數字的時候,他們也不想再繼續靡費賭注了。
然而,在這個社會高度複雜化的時代,統治者早已不能像中世紀歐洲的好戰君王那樣肆意妄為。美利堅合眾國想要體麵地結束一場戰爭,絕對會比發動一場戰爭更加困難……為了這場規模浩大的戰爭,華爾街已經押上了太多太多的本錢,甚至透支了自己的一切,根本無法接受一個血本無歸的下場。既然財閥大佬們寧可拉著整個美國陪葬,也不肯割肉止損讓自家產業倒黴,那麼杜魯門也隻有閉著眼睛把戰爭打到底了。
但盡管有著這樣的決心和覺悟,他還是對即將淪陷的澳洲無計可施……畢竟人力有時而窮。
對於那些還在殊死守衛著澳洲大陸最後一塊土地的盟軍勇士,杜魯門總統如今是既沒有辦法給他們送去任何一支援軍,也沒有辦法給他們送去多少物資,隻能在精神上稍稍予以一點兒激勵了。
“……好吧,看來我們隻能接受現實了。現在就盡快幫我草擬一份給澳大利亞聯邦的慰問電報吧!就說整個文明世界的人民都會感謝他們的英勇奮戰,並且永遠記住他們的偉大犧牲……”
沉默片刻之後,杜魯門總統歎了口氣,轉身對他的私人秘書如此吩咐道,然後又把臉轉向了麥克阿瑟大帥,“……還有,道格拉斯,你對合眾國準備的下一輪核彈打擊怎麼看?嗯,你應該知道的,我們第二批生產的三枚原子彈,目前已經全都部署到位,而第三批原子彈也已經快要從橡樹嶺工廠完工了……我們是否能夠通過更大規模的核彈轟擊,震懾住這些頑強的敵人,甚至動搖和摧垮他們的作戰意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