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轎到了徐家,拜堂成親,自然令是一番規矩和熱鬧,在此也不消多說了,一直被送入了新房,陸寶菱才緩了口氣,此時算下來,已經一整天沒吃飯沒喝水了,不免餓的頭暈眼花,可如今連蓋頭都還沒掀呢,少不得還要再繼續忍耐。
喜娘唱詞,徐廣庭掀了蓋頭,便看到陸寶菱低垂著頭,抬眼看他,眼波流轉,說不出的好看,徐廣庭喉頭一梗,說不出話來,在旁邊看熱鬧的眾人都忍不住哄笑起來:“你們瞧瞧新郎,看新娘子看的都呆住了。”
徐廣庭還是頭一回如此狼狽,被人打趣的手足無措,最後還是大夫人解圍,打發他出去喝酒了。
此時屋裏坐著的都是徐家的親戚,為首的便是徐大夫人,她笑著給陸寶菱介紹身邊的人:“這是你二嬸,這是你三堂嬸,四堂嬸,這是五堂嬸。”
徐家總共五房人,大房二房乃是徐宗政所出,算是嫡支一脈,而三房四房五房則都是旁支,平日裏很少來往,隻不過遇上喜事來湊個熱鬧罷了,因而被稱為三堂嬸,四堂嬸和五堂嬸的三位婦人雖然笑容和氣,可都不太愛說話,隻有徐二夫人笑著打趣了兩句。
陸寶菱看她微微挺著肚子,說話動作也下意識的去扶著腰,心裏便有些疑惑,可她是新娘子,要端莊,矜持,不能說話,索性低著頭,任憑她們怎麼打趣都不為所動。
徐大夫人看在眼裏,露出了滿意的笑容,不管以前如何,隻要以後好好地就成了。
幾個人說笑了一會,便被徐大夫人叫出去吃酒,陸寶菱獨自坐在新房裏,偷偷舒展了一下腰骨,隻覺得僵硬酸痛,不免長長歎息一聲。
沒一會,陸寶菱陪嫁的幾個丫頭便一窩蜂進來了,她們是頭一天隨著嫁妝跟過來的,此時見了陸寶菱,好似好幾年沒見似的,嘰嘰喳喳說個不停。
寶菱在陸家的時候使喚丫頭多,如今陪嫁的也多,尋常人家陪嫁女兒頂多四個丫頭,陸寶菱卻多了一倍,除了安菊,鬆月,青荇,綠榕這四個大丫頭外,還有綠芍,紅藥,靜槐,菱角四個小丫頭。
陸寶菱道:“你們先別吵嚷了,快幫我把頭上這些東西卸下來,頂了一天了,我都快累死了。”
安菊和鬆月便替她卸妝,其餘幾個或是打水,或是收拾東西,不多久,陸寶菱便洗淨了濃妝,換了身家常衣服坐在桌子前吃東西了,原本新娘子吃東西這一條是不合規矩的,可是誰家都沒有那麼認真,大麵上不錯就是了,因此這些吃食也是鬆月幾個偷偷帶進來的。
歇了有一個時辰,隻聽院子外頭一陣吵嚷聲由遠及近,便聽見一個聲音笑道:“今兒是徐老三的洞房花燭夜,咱們先別鬧了,仔細新娘子不高興,等過了這頭三天,咱們再叫他請吃酒。”
這話當然有人不依,不免又是一番吵鬧,不過最後還是都被勸走了,徐廣庭饒是酒量好此時也喝得滿臉通紅,安菊鬆月幾個見了都是偷偷地笑,在淨房裏準備好了水,徐廣庭進去洗漱。
這原該有丫頭伺候的,可鬆月幾個你看我我看你誰都不肯去,青荇抿著嘴直笑,把陸寶菱推了進去,陸寶菱也不情願啊,低聲嗬斥那幾個不講義氣,鬆月幾個嘻嘻笑著趕忙躲出去了。
陸寶菱無法,站在淨房門邊先是敲了敲門,見沒有回音又道:“徐廣庭,你要不要人伺候啊?”
裏麵隻有嘩啦啦的水聲,陸寶菱平日裏膽子是大,可這樣的事的確是大姑娘上轎頭一回,也不敢貿然進去,隻在淨房門口轉悠,轉悠兩圈喊兩聲,可裏麵還是一點回音沒有。
陸寶菱便把耳朵貼在門上,想聽聽裏麵的動靜,卻不防門忽然被拉開,她傾倒在徐廣庭懷裏,頓時羞得臉紅耳赤,趕忙站了起來,隻見徐廣庭披散著濕漉漉的頭發,穿著白綾裏衣,鬆鬆的係著帶子,臉上還帶著些醉酒的酡紅,越發的風情瀲灩,芝蘭玉樹,他見陸寶菱如此狼狽,忍不住吃吃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