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門!——快開門!”
“一群雜種,再不開門就吃槍子了!”
高聲的叫罵、夾雜大兵們悶聲的粗喘,烈日下執行任務的一隊迷彩服士兵在小巷裏到處出沒,用槍托和軍靴敲打建築的破爛屋門。
正午時分的拉巴斯貧民窟裏,混雜著各種臭味兒的水蒸氣四下蒸騰,皺著鼻子的全國陣線士兵們一邊罵罵咧咧,一邊毫不客氣的把門板踹倒在地,屋子裏外隨即就響起一片各種腔調的驚呼和叫罵聲,間或夾雜幾句晦澀難懂的方言;槍聲,暫時還沒響起,然而附近街道的居民們卻已經開始提心吊膽。
麵對強橫的全國陣線武裝,膽小怕事者、或者對政府命令有所不滿的人已經開始悄悄溜走,不過這些家夥的運氣往往欠佳,氣溫升高的拉巴斯街頭,街道上隨處可見迷彩醜陋的越野卡車與吉普,往哪兒跑都難免會碰到大兵,如果執意要跑,隨之而來的往往就會是一串奪命的子彈。
汗流浹背的叫罵兼行動,揮舞著自動步槍的迷彩服士兵們到處搜捕,把一個個手腳健全、卻不願意服從命令的家夥都揪出來:
“報上名字!
你的身份證明呢,拿出來!”
對所有被槍托和刺刀趕到一起的平民,沒工夫和這些瑟瑟發抖、甚或臉現怒色的男人們廢話,為首的軍官喝令手下把這些家夥排成一排,挨個詢問“是想幹工作,還是想當兵”,對拒不回答者一律掌摑腳踹,然後把所有人都攆上卡車,分別開往不同的方向去進一步訓練、或者投入遠方不知名地區的工程現場。
士兵沿街抓人,為軍隊或者前線工程輸送炮灰,這一行動若幹天來始終在拉巴斯、以及玻利維亞其他城鎮乃至鄉村上演,整個國家被鬧得雞飛狗跳,這一切,都歸因於勞爾*梅南德斯和他領導下的“玻利維亞全國陣線”。
就在大約三十天前,一場突如其來的“革命”,終結了玻利維亞前總統何塞*巴利維安的統治,玻利維亞全國陣線上台執政,一開始,這個南美國家的黎民百姓並無多少興趣,頂多關心一下新總統、和他背後力量的訴求,反正不論是誰在這片土地上執掌政權,所做的事情都差不多,一個是盡可能為自己的利益集團撈錢,另一個就是提防、鎮壓反對者的顛覆活動,結果呢,前者往往大獲成功,也因此而決定了後者的不可能。
然而,正所謂“凡事皆有例外”,全國陣線的行動,很快讓所有國民感到意外,隨即就意識到這個突然間冒出來的組織並非一支傳統意義上的顛覆隊,而是一群……怎麼說呢,完全不按套路出牌的瘋子。
自打全國陣線上台以來,和以往政變後的情形類似,遍布玻利維亞全國的政府機構、公務人員乃至一般民眾都認為“世界還在,生活照舊”——事實似乎也的確如此,新就職總統的勞爾*梅南德斯,這個在所有玻利維亞人眼中都沒有一絲印象的男人,似乎對整飭國家機器毫無興趣,就連前一任總統頒布的特別法令都懶得廢除。
然而另一方麵,原本作為執政者必備基礎、也往往是政變本身發動者的玻利維亞軍隊,卻在“革命”後遭到了一場完全而徹底的清洗。
說清洗,其實還不足以形容局麵之惡劣,就在一周時間裏,所有拒絕聽命於全國陣線、不買那些頭腦簡單一根筋暴徒帳的政府軍軍官、甚至士官都被就地解職,抗命或煽動軍心者幹脆被就地槍決。
眼見軍官老爺們都倒了黴,陷入混亂的士兵一律被歸攏到全國陣線派來的特遣軍官手下,與此同時,大批不知道從何而來的萬國牌裝備源源不斷送入軍營,就在這樣一幅堪稱離奇的場麵下,原本編製匱乏的玻利維亞政府軍居然在短時間內膨脹了數倍,現在大兵們還在四處搜羅兵坯,顯然這一過程還沒到結束的時候。
軍隊的情形如此,可想而知,地方上的日子也不會好過。
新上台的全國陣線官僚們,對治理社會似乎毫無興趣,也沒空抓捕貪汙瀆職分子,所有前任政府的官員都一律得以保留職位,在湧入辦公機構的“砍刀兵”監督下戰戰兢兢的繼續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