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0年的鵬城,已是初具規模,萬丈高樓平地起,處處都在搞建設。
若不是這回走得有些趕鴨子上架,真想好好停留下來,駐足欣賞一會兒改革開放的最新成果。
命運仿佛是一個轉輪,一切都在尋常往複。
上回,是我送西瓜回濱城。
這回,又換成西瓜送我們去普陀山。
剛才在車裏,導航上麵顯示普陀山有一千五百多公裏,而這趟飛機,不過也就兩個多小時罷了。
正午陽光,白雲朵朵。
飛機繞著那座巨大的銅製觀音飛了一圈,方才降落。
隻可惜,你的手遠沒有她多。
下飛機以後,我們各自去了趟洗手間,等到再出來時,已換回了麥白冰和顧姐的裝束。
一切都是那麼陌生。
我生在八江,又背井離鄉多年。
但八江,卻並沒有留給我過多美好印象。
孫悟空一棒子沒有打死白骨精,卻打碎了電視機。
紅紅綠綠的散錢揣在手裏,又被司令奪去。
還有那場早已成為夢魘的大火,總能勾起我那如同碎片一般的童年記憶……
多年以後,再度歸來。
腳下的八江,卻不是生我養我的大地。
我和劉簾並沒有急著去島上拜佛,而是找了家酒店入住。
出於職業習慣,每到一個地方,熟悉環境都變得極為重要。
其實,我們都不過二十歲的年紀,卻十分缺乏這個年紀該有的傲氣,反倒是多了些這個年紀不該有的穩重。
用一句少年老成來形容自己,絕不為過。
放下包袱,我們穿梭在這座海港小鎮裏。
陌生而又熟悉。
是人們口中的鄉音。
舒暢而又苦悶。
是兩邊小販給我們帶來的熱情。
海風中帶著一絲鹹鹹的氣息。
海浪衝擊著礁石,發出低沉的轟鳴。
小鎮裏,一切都似乎沉浸在淡淡的海藻味中。
這是他們的生活,也是他們的家。
卻不是我的……
八江人十分擅長做生意。
書上說,大約從南北朝時期,北方戰亂,人口向南遷徙,不僅帶來了大量勞動力,也帶來了士族大夫們的智慧。
在八江,幾乎每個家庭,都有一本家傳的生意經。
劉簾雖學識淵博,卻也躲不過女孩子的天性。
在好奇心的驅使下,她更熱衷於品嚐一些奇奇怪怪的小零食。
而不是那足有兩、三米長的大海魚,和那動輒上百斤的藥酒。
然而,賭,卻是大部分人的天性。
這一次,我雖沒有回到家鄉,卻再一次看見了家鄉生產的撲克。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在海邊,人們對大海有種格外的敬畏。
賭徒們自然也不例外,市場裏大大小小十幾個賭攤,不是用釣魚牌撲克,就是用浪花。
為真切地感受風土人情,我放下劉簾的小手,奔向更廣闊的天地。
這裏的賭攤多是自由組局,上至七、八十歲的老頭、老太太,下至二、三十歲的年輕人,全都樂在其中。
煙熏火燎,嗑嗑瓜子,嚼嚼茴香豆,時不時能還抿上一口自己帶來的茶葉茶。
十點半、紅五星、五十K、爭上遊……
這些花裏胡哨的玩法,看得我直愣神。
“麥白冰!”
不知不覺中,已有一隻小手氣急敗壞地拽住了我耳朵。
這副盛氣淩人的架勢自然引起了不少人說三道四。
“啊,疼疼疼!姐,你快鬆開,我知道錯了!”
劉簾瞪大美眸,質問道:“你錯哪兒了?”
“姐,我就看看,真沒動手!”
“走,跟我回去!”
說著,劉簾一把將我拽出賭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