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何,過來叫朕瞧瞧你。”
文盛帝心中頓起愧疚,盡數報到了陸行何身上,露出些連陸行寬都很少見的慈愛之色。
這慈愛表現給誰看呢?
慕九思並不覺得文盛帝有幾分真心,但帝王的愧疚是比寵愛更為長久的東西,隻要能利用好這份愧疚,陸行何想做什麼都可以。
那他想要做什麼呢?
從前說得話,隻怕是連著自己一塊兒忘記了吧。
少女半斜靠著,打眼去瞅陸行寬的表情,如果陸行何想要做點什麼,或者陸清彥想要做點什麼,最受威脅的可不就是他這麼個太子。
說到底,這個位置他不是眾望所歸,也坐不穩當。
“思思,收斂一些。”
陸行寬尚未察覺到慕九思放肆的打量,崔總磷先發現了,眼角眉梢都掛著縱容,看著她很有些無奈,深色的袍子更顯得人麵如冠玉。
他麵對慕九思永遠是那副溫和模樣,當初在馬車裏羞怯得不敢掏出糕點的小少年,已經在她未曾看見的地方長成了翩翩君子。
慕九思心底忽然湧出一股古怪,卻大大方方的站直身子,稍稍往後退了一步,拒絕之意十分明顯。
“這不是他還沒瞧見麼。”
她隻是笑,目光不躲不閃,坦蕩的不得了,實則同崔總磷也沒什麼話要說。
好在陸行寬及時插嘴,緩解了二人之間的尷尬。
“你們倆快別聊了,父皇這樣看重那個什麼陸行何,本殿下該怎麼辦是好?!”
他急得不行,一把拉過崔總磷,也顧不得為難慕九思了,深秋寒涼的天氣,陸行寬生生急出來一身的汗。
“殿下這樣失態,是要告訴所有人,您不歡迎那位兄弟嗎?”
誰能想到崔總磷如今最慶幸的是自己隻是個臥底,不用真的輔佐眼前這個蠢貨,和陸行何站在對立麵。
不然到時候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陸行寬被他問的一愣,口無遮攔冒出半句話:“本殿下當然不……”
話未說完,他總算理解了崔總磷的意思,頗有些遲疑的揣測:“你是要我假裝歡迎他?”
“身為太子,本就該兄友弟恭,殿下已經身在高位,若是連一個沒有根基的兄弟都容不下,陛下如何能夠放心地把皇位交給您?”
如果他不想看到自己的兒子們手足相殘的話,就絕不會選擇陸行寬。
陸行寬回頭看了一眼文盛帝,見他已經拉著陸行何詢問他這些年的經曆,心底那股子患得患失越發沉重起來。
“我聽你的。”
他如今已經完全沒了主意,若不是情況不允許,陸行寬甚至想直接離開才好。
今日之事知情者不在少數,他又為了迎合場麵特地穿了身金,那些目光刺在身上叫他火辣辣的羞愧。
“那殿下待會兒去敬兄長一杯酒吧。”
眼看陸行寬又要發怒,總不能一直叫崔總磷承擔火力,慕九思晃悠著站到一旁,居高臨下的瞧著陸行寬:“做不到就別答應,反正想要這個位子的人是你,到時候丟了位子的也是你,別把火氣往我阿兄身上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