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兩人之間隔著的,可不隻是權勢那麼簡單。
大清早的興致全無,太後甩身離開,聽著後麵的山呼,胸中燃著名為野心的火焰。
終有一天,她這個千歲要變成萬歲!
難不成女子就不能成為天子麼?
這樣的心思她並未說出口。
“娘娘,端貴妃日日在陛下門口跪著,要不要奴婢把她帶走?”
秋娘隨著太後的轎子走動,似乎是瞥見了什麼身影,不動聲色的轉頭問了一句。
“她倒是執著。”
太後被曬得昏昏欲睡,身上溫度也有血些高,這樣的消息隻換來她不耐煩的擺手:“既然她願意守著,那就讓她守著算了,皇帝不是同她真愛麼,哀家倒要看看這份真愛在幽禁中能維持多久。”
況且少了個心煩的在眼麵前晃悠,太後也能稍微清淨些。
自認為掌握了太後心思的秋娘很快就找到了機會,直接讓人把端貴妃送到了皇帝的寢殿,一人剛小產一人又昏迷,倒是省得太醫兩頭跑。
“娘娘,她們怎麼能這樣對您!”
“不妨事,能好好照顧陛下,我已經心滿意足了。”
美人跌落雲端也還是美人,端貴妃褪下平日愛的嬌妍衣裳,轉換上一身素衣,草草用了幾口飯便去尋太醫了。
她要問問皇上平日的禁忌,好好的照顧德熙帝。
眾人無一不為她的深情所感,再瞧瞧龜縮在景仁宮的皇後,一時間心就偏了。
“娘娘也萬萬保重身子啊。”
太醫們這樣叮囑,見端貴妃笑著點頭,捋著胡子回太醫院去了。
是以眼下,除了太後和元啟銘,端貴妃竟然是唯一能夠接近德熙帝的人物。
“王爺,要不要從端貴妃那兒下手?”
瑾之蹲在一旁的石墩上,渾身黑色,幾乎要和夜色融為一體,看的聘之一陣頭疼。
胥淮北手執一枚棋子,麵前一盤棋局黑白交雜,呈亂局之勢,那枚白子落在黑子中間,生生殺出一條血路,卻是險局。
“她的孩子沒能保住,算本王欠她一個人情,再把人牽扯進來,不妥。”
“可那孩子分明不是咱們的失職……”
瑾之就知道會是這個結果,本身也就是不死心才來問了一嘴,鬱悶的捶了捶腿,“可我盯了好幾天,除了端貴妃那邊,就隻剩下沈太醫了。”
“所以這不是還有路麼。”
“可是沈太醫這條線埋了多年,輕易動用豈不是損失太大?”
“難道眼下情況還不夠危急嗎?”
德熙帝昏迷不醒,驃騎大將軍慕元章生死不知,邊關混亂,朝政不理,好在天災已過,否則就算是胥淮北有再多的暗樁也無力回天。
說到底,那沈太醫都算不得他們的暗樁。
“明日遞個消息過去,先打探一下再談其他。”
聘之點頭稱是,當年送沈太醫進宮也是他經手的,更為熟悉一些。
“夜深了,王爺早些休息。”
就隻剩下胥淮北一個人坐在樹下,沉默看著棋局,半晌才沉沉吐出一口濁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