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濱州城的外事長老說到最後一句時,還頗為肯定地環顧了一下在場的所有外事長老,好像是要大家證明他所言非虛。
可是其他外事長老哪裏敢接他這個話,反而都不著痕跡地挪了挪步子,稍微遠離了他一些。
袁天晴輕輕地點了點頭,揮手收起老猿山上空的七道光幕,把這七本賬簿交給梅娥保管著,然後又將屬於這位濱州城外事長老的賬簿拋到天上,一如之前一樣,使賬簿中的內容分毫畢現地展示在所有人眼前。
同樣,袁天晴先用朱批將裏麵的一些重點地方圈了出來,等大家看了一會兒之後,她才開口說道:
“克扣下夥計們的工錢,將本就屬於夥計們的工錢當作你施舍給他們的恩惠,加上利錢借給他們,其他的我都不必再多說,光憑這一點你就不配留在老猿山。”
濱州城外事長老一下子愣住了,他想不明白,袁天晴居然會說出這樣一個理由,不過就是遲一些給那些下等人發工錢,又不是不發了,這算得了什麼事情?
他的心中感覺到非常得荒誕,有些想笑,不過現在的處境,讓他無法笑得出來。
所以他很是不服氣地解釋道:“這套規矩又不是我想出來的,以前大家夥都是這樣做的,我們這也是為了留住那些夥計們,要知道像他們那樣的人,在哪裏幹活不是幹,他們對於咱們老猿山可沒有任何歸屬感,說不定這個月還當著我的麵拍著胸膛表決心,下個月就去到別家店鋪了,我這樣壓著他們一個月的月錢,留待下一個月再發,大大減少了他們離開的可能。”
其他的外事長老看明白了這位濱州城外事長老的賬目之後,就都默不作聲地聽著。
他們當然知道這種壓下店鋪夥計當月工錢的法子,並且在一開始,很有一些外事長老都是采用的這套發月錢的規矩。
店鋪裏有這麼一筆月錢吊著夥計們,夥計們卷鋪蓋卷走人之前,就得掂量掂量自己是否能拿回這一筆錢。
所以這套規矩也確實有一定的效果。
不過白荷長老上位之後,明確表示過這套規矩不可取,這些外事長老們才停止了這種做法,開始按時按量地向手底下的夥計們發放月錢。
也正是由於白荷長老斥責過他們,令他們改了規矩之後,他們才發現以前的做法,雖然表麵上看起來有一定的好處,實際上卻是因為著眼於蠅頭小利,反而讓他們失去了更多的東西。
在改正了這一做法之後,他們發現手底下的夥計們幹起活來賣力得多了,並且也更加有歸屬感,哪怕是在背地裏,也沒有對他們這些當掌櫃的說過壞話,甚至有生意對手用高價想從他這裏挖去酒鋪夥計跟釀酒師傅,都被這些酒鋪夥計跟釀酒師父因掌櫃待他們不薄給婉拒了。
所以在這些外事長老們既得到了實打實的好處,又得到了好名聲之後,他們也就更加樂得做一個厚道的掌櫃了。
不過就算是很多人都和濱州城外事長老一樣,對手下夥計們施行這套規則,此時卻也沒有一個人願意為他說話。
因為這位濱州城的外事長老壓著夥計們的工資不發,倒還沒有太大的問題,最大的問題是出在有好幾位夥計向他預支工錢這件事上。
在他們每家店鋪的酒釀都供不應求的情況下,所有人的手頭都不知有多麼寬裕,可這濱州城裏的夥計居然拮據到要預支工錢來過這個年關,可想而知這位濱州城外事長老對手底下的人克扣到了什麼地步,袁天晴雖然沒有把這件事情點出來,但其他的外事長老們也不瞎,自然看得分明,所以眾人都認為濱州城的這位外事長老是罪有應得。
可是他本人卻並不這樣想,他見沒人敢為他出頭說話,隻得冷聲道:“更何況這件事情也不是我自作主張,我在決定這樣做之前,就已經問過沐管事的意思了,得到他的許可之後,我才正式在濱州城的店鋪裏實施這套規矩,而在那個時候,這些事務正是由沐管事全權掌管,我這樣做一點都算不上違背山門規矩,而也更不應該就因此被逐出山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