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好就幹,這是馬悍的性格,成不成,亮箭說話。
馬悍先是用斫刀砍下一根碗口粗的巨木,下端削尖,再挖個三尺深的小洞,將巨木敲砸下去,周邊踩實,就成了一個高與胸齊的木樁。之後,將魔瞳弓平置於木樁頂端,用牛皮索把弓把紮實,一如當初在百丈崖上所做的一樣。
弓安好了,下一步就是箭。馬悍後背負著一個箭袋,內有二十支箭。這不是普通的箭矢,而是他臨時自製的巨箭:每支長三尺三,箭杆粗若拇指,箭尾羽毛修整得非常整齊,但箭頭卻無鏃。
馬悍並不需要箭鏃,因為他這二十支箭不是用來殺人的,而是放火的。他身旁放有一大罐火油,這是從祖靈殿裏搜出來的,祖靈殿裏的長生燈一年四季都是長明不滅,火油自然是必不可少的東西。
將順來羊毛氈切割成線條,纏繞於箭杆前端,再浸入火油中,吸飽油脂之後,再取出晾放。一切準備就緒,馬悍點燃了火把——從火光亮起的這一刻起,他必須在一分鍾之內,將二十支火箭全部射出去,然後迅速脫離。
熊熊燃燒的火箭已扣在絞金弦上,弓弦咯吱吱地響聲,在幽寂的山顛格外磣人。火光明滅,映照得弓臂兩側兩隻血瞳仿佛也似活了一般,冷酷嗜血,直欲擇人而噬。
碗口粗的巨木,已被強大的拉力拽得向後傾斜,弓弦漸滿。馬悍感受了一下機械臂與臂膀融合處,並無不適,感覺良好。這就意味著,他將來可以自如使用此弓。
“軻比能,接招吧!”馬悍吐氣開聲,兩指一鬆。
繃——一點火光如夜火流星,劃過無邊的夜空,飛向遠處星星點點的群帳。
火光尚未落下,第二道流火、第三道流火已緊追而去……少傾,遠處亮起一團火光,然後是第二、第三團火光……
當巡邏的鮮卑騎兵還在張嘴望天時,一支接一支的火流星從天而降,引燃了牙帳外圍的數十座副帳,火借風勢,風助火威,一時燎原。
八月十一深夜,中部鮮卑大人軻比能牙帳,一年一度的蹛林大會結束次日,被疑似“挖心漢獸”複仇,火焚牙帳,連營二十裏,燒死燒傷部眾兩萬餘人。軻比能部眾有二十餘萬,兩萬死傷原本算不上傷筋動骨,但是偏偏被焚的是牙帳,慘遭火噬的大半為部中貴人及精銳勇士,可以說是部族中的精華,實力一下掉了一半。而偏又逢蹛林大會,統計畜牧,各部帳都將大批牛羊牲畜趕來,結果一把野火,烤糊的牛馬羊駝達近百萬,損失之慘重,前所未有。
但軻比能已無法報複,在此之前,中部鮮卑實力在三部鮮卑中最為強大,否則也不可能占據鮮卑人的發源地,大鮮卑山與饒樂水。但一把野火過後,中部鮮卑的實力一下掉到了末尾,其餘二部,尤其是雁門步度根的西部鮮卑,一直對軻比能虎視眈眈,如此良機,焉能放過?
漠北草原上,戰雲密布,鮮卑人的統一之戰,又將再度打響。隻不過,軻比能雖被重傷,其部眾也遭重創,但實力猶存,步度根想吞了他,隻怕沒那麼好的牙口。
馬悍也想不到,他的一把火,把三部鮮卑燒成了內亂,這場大亂,沒個兩三年分不出勝負。嗯,在這個時候,隔岸觀火,埋頭發展是最好的策略。
百丈峽穀前,雖然遠隔百裏,但天邊那片紅雲,依然清晰可見。
馬悍與離姬各乘一騎,互望一眼,相視而笑,猛地一抽馬鞭,衝入穀道,向南而去。
山穀間回蕩著馬悍的豪笑:“回漢戈寨,我娶你。”
離姬嬌笑聲隱隱傳來:“我隻怕你娶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