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老爺們兒再怎麼心細也無法時刻關注他,這一片天地經常就是他的天下。捉蛐蛐,捕蝴蝶,找蚯蚓釣魚,大缸裏父親精心喂養的八條長不大的錦鯉被他撐死三隻。
小時候總是因為調皮被關進祠堂,最後都是母親阿娘勸說下才被放了。
走過熟悉了小路,到了他的小屋,小時候覺得很大的地方如今竟覺得十分狹窄。
小六從櫃子裏給喻璟儒找了一件太師青的長衫:“老爺一早就讓人準備了衣服,不知少爺您的尺寸,就往大做了些,如今這一瞧,還挺合身。”
小劉又從盒子裏找了一塊紫玉,是自小帶的那一塊。當年離開前,他怕船上招賊,就沒有帶走。
他身材高挑,寬大的長衫讓他穿得頗有風骨,皮膚不算太白,凜然的下頜線配上挺直的鼻梁,劍眉斜飛下是一雙冷淡的仿佛沒有聚焦的眼睛,像是位飽讀詩書的學者,好一個美如冠玉的“小儒郎”。
在國外時總有朋友說他高冷,讓人很難接觸,但其實是沒有帶眼鏡,眼神不太聚焦,顯得誰都不放在眼裏。
他自小就愛繃著臉,不是他不愛笑,而是他一笑,眼睛就會變彎,一對小梨渦便會顯露出來。
小時候,看見之人無不說他可愛,但他已經這把年紀了,笑那麼甜被人看見還怪難為情的。“小儒郎”是父親他們自小叫的小名,身邊親近之人都是這樣叫的。
他換好衣服就回了大堂,父親母親右下首放了一把椅子,喻璟儒行了禮後就坐到了椅子上。
他細細問過父母和阿娘的身體狀況後,母親拉過身旁的小孩,引到他麵前,說道:“儒郎當年走的急,也沒能看上一眼,來,來,瑉芷,見過你父親。”
那小孩一臉不情願,但又盡力隱藏著自己的小情緒,對喻璟儒行了一個禮,叫了聲父親。感覺的出來,他這一聲父親叫的很生疏,讓喻璟儒心裏有些愧疚,自己生而不養,不配擔這一聲父親。
他把小孩扶起來,問他道:“瑉芷,是哪兩個字?”
那小孩板著臉說:“幸當擇瑉玉,寧有棄珪瑁的瑉,澧蘭沅芷的芷。”
喻璟儒聽到他的回答很是欣慰,小小年紀能如此沉穩的應答,父親一定下了不少心思教育他,便對他說:“你一會來我房間,為父帶了些禮物給你。”
這時,那小孩臉上才出現了淡淡的驚奇的神色,有點高興地笑了一下,眼睛彎彎的,有一對梨渦,這時喻璟儒才真正感覺到,這是他的孩子,是和他血脈相連的孩子,於是也笑了笑。
那小孩抬頭看了看他,看到和自己一樣的梨渦後也是一愣,笑得更開心了。
周圍人以為他們父子情深,也不禁露出微笑。母親剛才還害怕喻璟儒不肯認這孩子,現在看見這一幅場景,才寬下心來。
眾人寒暄了一番後,便紛紛告別。喻璟儒讓小六把瑉芷帶到自己房間,而自己則去了父親的書房。父親等在那裏,喝著茶,這是父子之間的默契,他知道父親一定有話想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