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少年離家而立歸(1 / 2)

喻璟儒身著西裝,手提箱子,手腕上戴著一塊銀色的手表反射出刺眼的光。他隨著人潮下了輪船,經曆了將近兩個月的船上生活,腳踏實地的感覺甚好。

他提著手提箱,目光尋找著來接自己的人,是他自小一起長大的奶兄,這麼多年未回家,不知家裏如何。

環視了一圈,他鎖定了一個小帽短衫的男人,眉眼相似,但麵色微微枯黃,背有一點彎,和當年那個小衫圓帽,微微高原紅的胖圓臉很是不同,神態也遠不如當年那般精神。

喻璟儒闊步走上前,往他肩上一拍“小六!”

而小六神色一震,轉過身看他,微微抬頭看了看麵前高大的男人,忙脫帽鞠躬,嘴裏說著:“老爺好!”

喻璟儒有點不知所措,過了幾秒,才微微頷首並“嗯”了一聲。不是這樣的,怎麼這樣了呢?他們雖是主仆,但也是一起長大的奶兄弟,從不行這些虛禮的。

“幹什麼?咱們之間何時在意過這些虛禮。”

小六愣了一下,眼睛恍惚好像回憶起什麼,但還是淡淡笑了笑,連忙低頭拿過他的行李,邊說:“禮數不可廢”,邊伸手請他向這邊走。

他其實不太習慣這樣,畢竟這六年他都是自己一個人生活,很久沒有被人伺候過了,但還是沒有說什麼。他隨著小六上了一輛汽車,一路無話,小六安排好了一切,直到坐上船,喻璟儒才有機會跟他說上話。

“你這些年過得如何?”聽見喻璟儒的話,他的眉頭皺的就沒有停下來過,但嘴角還是一咧,笑道:“您走了後,老爺便放我去了鄉下的莊子上,娶了莊子上一家農戶的女兒,生了兩個兒子一個女兒。”

說到這兒時,他的眉頭舒展,眼角向上,眼睛中閃著光,但隨即他的眉頭皺的更緊了,像是已經習慣性的動作:“但是啊,太苦了,家裏娃娃多,前兩年收成還行,就是那糧稅高的吃人。可是今年雨水不足,收成恐怕不太好啊,那稅收還漲,唉...”

他長歎一口氣,有點微抖的手從他的破布袋裏拿出長煙鬥,打上火,深吸了一口氣才平靜下來說:“這麼多年了,也習慣了,我家那兩個小子能幫上點忙,可是小女兒”,說著,他揉了一下眉頭,“我怕連嫁妝都給她湊不上。”

喻璟儒眉頭緊皺,這兩年雖說在國外,但他也時刻關注著國內情況,自北征結束,按理來說正是休養生息,勵精圖治,好好發展本國經濟的好時濟,怎麼能繼續提高稅收,這不逼得老百姓活不下去嗎?

喻璟儒沉默了片刻,想說些什麼安慰一下,卻不知如何開口,便引開話題,問:“家裏呢,父親母親阿娘身體可還好?”

小六說:“聽我娘說,家裏很好,隻是老爺這些年在生意上有些力不從心了,大太太和二太太經常和其他幾位太太喝喝茶,日子過得也算快活。

舒華小姐嫁給了您的兒時好友夏惇,跟著丈夫一家去了東北那邊複職。舒沐小姐嫁給了上海左司令家大少爺。小少爺聰明極了,自小跟大老爺學習,後來也進了學堂,跳了好幾級。”

聽到這,喻璟儒忽然想起那個小孩,當年父親一定逼他留下個繼承人再離開,那幾個令人窒息的夜晚,頓時冷汗冒了一身,張嘴問:“那那個孩子的母親…”

小六聽到這話,想起小少爺母親,支支吾吾地說:“小少爺母親在您走後三年就離世了,身體實在是差。”

喻璟儒緊皺著眉頭,很難說自己是什麼心情,悲傷提不上,但還是不免傷懷。

不知不覺就到了正午,濕熱的空氣夾雜著蟬鳴聲,伴著搖搖晃晃的小船,令人昏昏欲睡。

喻璟儒靠在後邊的墊子上閉目養神,思索著自己回到家是接父親手中的生意,還是接了師兄的邀請,去做他的副廳。

接父親的生意其實是正理,這些年在國外學的便是金融,雖然國內這方麵還甚是淺薄,但還是有用武之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