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茲調整自己的造血細胞時,保留了這點額外的小小缺陷,預備在將來作為他的王庭成員與其他普通黑暗靈族的身份區分。
他用了數年時間,利用自己習得的技藝,秘密地調整自己的血液成分;莉莉亞安德不是第一個試用鮮血的靈族,但的確是第一個從中存活的。
除去有限度地翻轉服用鮮血者眼中的世界,讓他們從此生活在滿載純淨榮光的美好幻象深處,感受到由國王授予的至高無上的光榮使命,並致力於用罪孽深重的敵人製作血旗之外,這些靈族的身體素質似乎也會發生不定向的變化。
有些時候他們變得更具韌性,恢複速度和力量得到提升,有些時候,他們的基因螺旋也會整個崩潰,溶解成一灘隻留表皮的血漿。
總之,康拉德·科茲一有閑暇,就會繼續研究自己的血。
“我首次見到你使用遺骸。”維克特說,摘下他的頭盔放在一旁。“看來你不是對塔羅斯引擎有什麼獨特的執著。它的膚色有何寓意?”
“和曼德拉的配色保持統一。”科茲回答,他的語氣讓這句話聽起來不夠像一句玩笑。血侯放下空白的筆記本,示意莉莉亞安德離開。“你從卡隆德回來了?”
“更多的飛艇,兩倍的標價。”維克特點頭,“造船廠的齒輪已經開始運作。”
他的語氣中發生了一絲微妙的轉變:“卡隆德詢問,這批飛艇的標誌應該繪製成黑心陰謀團的穿心利刃,還是血腥侯爵的王庭徽標。”
“你的看法呢?”科茲平靜地問,重新攤開筆記本,在紙張上隨意地塗畫起來。
“我告訴他們,我會回來催促你盡快設計出你自己的王庭標識。”維克特笑了笑。
科茲回敬了一聲短促的笑,聲音中沒有一絲幽默感。
“所以,這批飛艇屬於我,是嗎?”他追問。
“你應該得到你的艦隊。你在我們的合作中支付的價格,值得獲取任何回報,康拉德。”
科茲輕輕地搖著頭:“機會主義,理想主義,人們錯估著他們對自身重要性的想法;詭計,欺詐,火焰灼燒軟弱的爪牙……”他咧嘴一笑,看了維克特一眼,仿佛讀懂了他的內心。
血侯將羽毛筆卡在他的右耳上方,輕柔地從他的筆記本上撕下一張蒼白的紙,遞給維克特。
“你要的標識,”康拉德·科茲笑道,“你讓我感到很高興,維克特。”
維克特聳了一下肩膀,“我同樣真誠地希望,這些外在的幹擾不會影響我們的親密關係。接下來我們還有許多事要做。”
“氏族。”科茲說,“那些真正的古老家族,而不是這些,”他的目光掃過莉莉亞安德離去的方向,“在短期內累積資金的小家庭。”
太陽教會的衰落非常迅速,當康拉德·科茲追擊教會的追隨者時,最樂於在教會背後送上一記若無其事的助推之人,毫無疑問正是科摩羅上層積蓄著久遠曆史的各大家族。
教會自以為能用他們擁有的知識與技術,把老貴族們嚇個仰倒。不,貴族根本不關心他們那點微薄的力量,他們隻關心自己的地位受到的挑戰。
“我們去釋放那顆恒星,如何?”科茲輕聲說,聲音漠然,“把伊爾梅亞上方的那顆恒星,砰,砸到科摩羅上層去……”
“你難道真的加入凱恩神龕了嗎?”維克特適度地諷刺道。
“哦,我明白,這樣太過浪費……”科茲的指甲敲擊著他的座椅,忽然,他握緊拳頭,長指甲刺進他的手掌,血液滴落,散發著一股詭異的芳香。“我們需要一個龐大的、迫在眉睫的威脅,一種足以摧毀科摩羅的力量,同樣地,也是一股可以被我們殺死的力量……”
“你在追求正當性。”維克特的表情變得奇特。
他以為自己足夠了解科茲,但借用解決重大危機的機會,正當化對科摩羅的統治權,這不太像血腥侯爵會選擇的光明道路。相比之下,直接拿恒星砸穿科摩羅,甚至都可以被稱為更符合康拉德口味的抉擇。
“啊,”科茲舔去他手心流出的血,閉上眼睛,“維持統治,隻需維持適度的分裂,但我們不能止步於此,不能……”
過了幾秒,維克特說:“看來你的親人品行端正。”
康拉德·科茲扶著座椅扶手躬身大笑:“哦,原諒我在他們麵前該死的表演欲,阿斯杜巴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