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堂而皇之地嗤笑著他自己,逼迫其他人跟隨他的節奏而縱聲歡笑,將室內冰冷的空氣點燃到令人緊張的溫度中。
“好吧,好吧,我親愛的朋友們。”康拉德·科茲單手下壓,如樂隊的指揮一樣,讓笑聲漸漸停止。“我想你們要詢問我緣何如此癡心妄想,或者,我替你們提問,‘聽起來真容易,那要怎麼辦呢’,是這樣的一個問題嗎?好的,好的……”
“紛爭已至。”瓦基拉說。
“我讚美您的直言,尤裏斯女士。”科茲說。
“我很榮幸,康拉德。”尤裏斯的笑容中毫無感情。
“是啊,就像瓦基拉說的,紛爭已至,牌局正在重洗,舊有的規則正崩裂碎解,往昔的榮光即將作為全新永恒之城的血色根基……在你們忙於為自己尋找新的讚助商,或者說,讓我們把這件事弄得更直白,‘主人’的時候,我正在……成為我自己的主人。”
“科摩羅是一座港口都市,朋友們。縱使她繁榮昌盛、富足而偉大,上層的尖塔與底層的磨坊間相隔無數個層級,而這一切都不過是她的冰山一角,她仍然是一座網道中的港口之城……”
“而我的夥伴,阿斯杜巴爾·維克特,正在接手他創辦的陰謀團的第三個港口。琥珀與黃金流淌進我們的口袋,朋友們,我們空虛的寶庫正在日漸滿溢,而貴族與教會則忙於同彼此競爭,無法望見這不值一提的小小社團……”
康拉德·科茲攤開他的右手:“在另一邊,朋友們。我也獲得了一些全新的友情讚助。有人,有任何人,願意說一說嗎?”
“太陽教會的災難性晚宴。”另一名血伶人說。“你竟然敢於和笑神的瘋子信徒合作,康拉德。”
“很好,澤科。”康拉德點頭,“大隕落的發生已經證明了花衣小醜的末日預言,而他們很有實力,這不是一句玩笑,朋友們。挑釁醜角者,將要麵對真正的嘲笑。”
加比亞德重新打開了他的幹擾立場,似乎這能給他更多的安全感:“你想做的是與整個科摩羅的貴族體係對抗,康拉德·科茲,這足夠嗎?貴族與教會才是同一層麵的競爭對手。如果是我,我會認為與一部分的權力者合作,去對抗另一部分,才是更有成功空間的……”
“不,不,不。”科茲輕蔑地連續否定了他,“我們必須否定過去一切的墮落、褻瀆、荒誕、脫節、分裂、痛苦和混亂,才能償還我們犯下的所有滑稽的過錯和苦澀的沮喪,以及爭取更高的、將要完全支持我們的一股高階的力量……你們知道我指的是誰,我摯愛的朋友們。”
加比亞德不安地搖頭:“萬神殿根本是個玩笑,康拉德!你不能和那些花衣服的小醜一樣,不斷重播那些古老的神話,那在現今早就無關緊要了!”
“是啊,往事已了,唯餘將來,這就是我們為什麼還有爭取到他青睞的可能性,加比亞德。”科茲說,“他對科摩羅充滿厭惡,但他尚不希望看到我們的永恒之城徹底淪喪於混沌的災厄。”
“瓦爾化身。”加比亞德低聲咕噥。
科茲笑了,這個笑容比先前的任何一次都更加真誠,就像在座的幾名血伶人都是相識數百年的老友,而今天展開的,也不過是一場再和諧不過的餐後茶話會。
他毫無保留的笑容甚至激起了其他人的一份頭暈目眩的感動,盡管這份感動迅速回歸為對更大危險的預警。
康拉德·科茲沒有否認加比亞德的話,也沒有作出肯定。
血侯眼中閃爍著惡意的愉快:“那麼,歡迎加入夜鬼王庭,我親愛的朋友們。”
——
“如果我沒有記錯,”莫爾斯說,“我們有兩天沒有見到你兄弟了,佩圖拉博。”
“他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我想,雖然他什麼也不對我們說。”佩圖拉博繼續試著修複一件教會中的機械小作品。“而我卻無事可做。科摩羅不是人類的舞台。”
“至少你徹底收服了一個小教會,也不算一事無成。”
“哦。”佩圖拉博掰斷了機械的一根豎杠。
莫爾斯活動了一下手指:“看你如此無聊,就去拆一份禮物吧。十分鍾之內,前廳會有人來拜訪,我對此充滿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