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差一點。還差一些力量。還差一股自外部向內部來的合力,將這個牢籠從現實的一側撕開。
鐵之主向他靠近,步履被異形之王分給他的靈能拖慢,好在依然堅定而不可動搖。羅伯特的身體在鐵甲內顫抖而脫力,他在靈能的風暴中支撐了太久,以至於他正在向佩圖拉博倒去。
佩圖拉博拖著重錘走到他身邊,掄飛幾個靠近的靈能種,單手扶著羅伯特·基裏曼僵硬的身體,似乎正在打量他的情況。羅伯特·基裏曼想知道佩圖拉博是否也會一些靈能的法門,即使他從未聽說佩圖拉博學習過靈能的運用。
他離打破這個精神的封鎖隻差一步之遙,但這最後的一步他始終無法突破。
佩圖拉博觀察著他,羅伯特知道自己的兄弟明白自己無法控製自己的身體。第四軍團之主的分析能力比他還要更勝一籌,經驗更是遠遠超過。一些鋼鐵勇士交出的精密數據在此時也有了答案,佩圖拉博一直在奧西裏斯之戰的陰影中,沉默地完成著他所能做的一切工作。
羅伯特不知道他為此索求什麼,又或者他別無所求。他的兄長支撐著他,在不需被知曉的地方幫助著他。他在靈能控製中產生的痛苦被一股溫熱的觸感撫平。不過他下次要和佩圖拉博談一談,也許知道佩圖拉博在這裏後,他們本可以完成一場更加出色的戰役……
砰。
來自外部的強力攻擊終於擊潰了精神的囚籠,白霧與流水的灰白空間轟然碎裂,伴隨著一股劇痛從羅伯特·基裏曼的腹部傳來。他的意識立刻回歸現實,在肉體的大腦中找回穩固的棲身之處。
佩圖拉博的一隻手正強而有力地扶住他的肩膀,而另一隻手則握成拳頭,停在他的腹部附近,顯然剛剛對著他的腹部狠狠來了一拳。羅伯特發出一陣幹嘔,拽著佩圖拉博的手臂勉強站穩,尋找著混亂的重心和腳踏實地的觸感。
“醒了?”佩圖拉博問,拾起他的戰錘,向因為靈能控製被擊破而渾身抽搐的異形之王點了點頭,“那是你的獵物,羅伯特。”
——
沙漏空間站在他們背後爆炸,就像這些時間裏在奧西裏斯星團炸開的每一艘異形戰艦一樣,在瞬間的刺目光輝爆發後化作宇宙中無數纖細塵埃的一部分。
羅伯特·基裏曼坐在他的座椅中,緩慢地眨眼,靜靜地看著奧西裏斯星團叛亂的根源在燃燒中湮滅。
靈能的控製沒有對他造成身體上的過多損傷,僅有的一些輕度傷痕也在基因原體的超凡自愈能力下緩慢愈合。但精神的拉鋸戰讓他陷入了一種幾乎無法移動的深度疲倦,在接下來的任何一秒之內,他都可能忽然沉沉睡去,讓精神在連續數日的睡眠中獲得足夠的休養。
佩圖拉博陪在他身邊,和他一起觀看靈能種的末日。
“你做得很好。”鐵之主說,“戰損比控製得當,計謀明確而有效,而無法抵抗靈能攻擊不是你的問題。假如在那裏接受異形之王攻擊的是我,我同樣會陷入不能自控的狀態。”
“最後也做得很好嗎?”羅伯特輕聲問,嗓音嘶啞。
“假如你指的是把異形之王切成一團半固體蒸汽的漿糊,並搶了十三把我們的爆彈槍在那團漿糊上浪費了鋼鐵勇士的十三組子彈,我會就此事要求極限戰士報銷我們的軍費。”佩圖拉博嚴肅地說。
這讓羅伯特短促地笑了一聲:“我會的,兄弟。”
鐵之主拍了拍羅伯特·基裏曼的肩膀,調出數據板上羅格·多恩視角的界麵。
由於羅伯特·基裏曼現在無力移動,帝國之拳的戰士和被派去協助的那一小批鋼鐵勇士正在料理巢都的情況,為這次剿滅叛亂的行動收尾。基裏曼沉默地透過多恩的視角看著異形對那座巢都所做的事。
出乎他意料的是,異形沒有毀滅巢都,或者讓巢都變得更糟——一座巢都也很難變得更糟。
相反地,那些異形改造了塞佩圖斯十二號的地表,將肮髒變形的建築推倒,搖搖欲墜的樓房拆除,替換上異形自己華麗而具有特色的長廊、迷宮和樓宇。
富有奇異設計感的鍾樓在巢都中亭亭樹立,透明的水晶和幹淨的金色裝飾點綴著所有建築區塊的連接之處。巨大的透明沙漏中盛裝著不知如何存在的乳白迷霧,作為廊橋和軌道的支撐與裝點。天空中數千年重工業積攢的黑霧被驅散,灰白偏藍的明淨光頂成為世界的底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