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將這詞咬的頗重。
他繼續觀賞品味安多斯的作品,輕鬆地判斷出這名王子仍有餘力——並非在技藝上有著刻意的保留,而是他仍然將他的靈魂留在身體裏。安多斯的作品未沾上他本人祭祀的魂與血,未燃盡他本人的心與力,因此仍在凡人可複製再造的界限之內。
莫爾斯對此毫無意見。藍袍青年說:“赫豐妮女神仍是如此高貴,我讚美她,從她身上我仿佛見人的真正母親。請讓我與另一件作品相接近。”
佩圖拉博說:“在那裏。”他禮節性地回應了一句,這更是證明他的心情上好。
莫爾斯踱步至雙人像麵前。
拋卻題材本身影射的事件,忘掉佩圖拉博總暗暗要對他有些反叛的腦筋,這件作品本身同樣不差。
在技術層麵,除非太過苛刻地追在完美的路途上,其實並無多少需要質疑指責的。
他看了一圈之後,同樣點了點頭。“今日之事,我也許可用紙與筆將之記載,使得它流傳在從今往後的史籍故例裏,做那奧林匹亞萬般風霜裏光輝耀目的範式。然在這之前,我要先投出我的陶片。”
儀官要將筆遞給藍袍的青年,正在此時,佩圖拉博卻止住儀官的舉動。
男孩疑惑地問:“你為何僅點評一件塑像?難道伱已決心在女神像的陶片上留印記?”
“不,佩圖拉博。”藍袍青年說。“我要在這一件雙人的像上做我的選擇。”
“你是唯一吝於評述此作之人,公民。”佩圖拉博眼中閃著疑慮。
“我聽過一則傳說,大人。”藍袍青年流暢地在陶片上畫上一筆,細長墨跡如刀刃留的痕,將佩圖拉博今日的比試切出一個勝局。“有關蜘蛛的傳說。”
他如此說著,卻不再往後解釋。佩圖拉博挑起眉,旋即他的注意力被他將要到來的甘美勝局吸走。
儀官接過陶片,將之與另一塊統計板放在一起,傳遞至主持者手中。主持者來問是否該宣布勝局,哈爾孔欲令之稍候,卡麗豐卻讓比試先於此結束。
“公民,請先於此稍等幾時。”卡麗豐說。“讓今日聚集來的人們聽得結果,不必再久久立於這夏日的驕陽裏。而您的傳說,請允許我們隨後再談。”
於是樂音奏響,儀官列隊。當勝者被宣布時,喝彩如驚雷落地,戰車滾動。
佩圖拉博坦然接受鼎沸人聲對他的讚美,這番真正的勝利方令他足夠欣慰,盡管這也令他對莫爾斯的缺席更為遺憾。
哈爾孔第二次笑贈他金杯,他傲然飲了半杯赫豐妮之泉的水,金罐則斜斜放置於女神像的掌中,讓清水自罐中流出,澆出清透的水瀑。
莫爾斯看著刷了金漆的陶罐咧了咧嘴,沒有多說什麼,就留在這高台的一側,等待比試轉化成的典禮步入結束。
他的手指輕敲手臂,那封著帶陶罐陌生人的冰持續地在眾人眼前隱匿無形。
待到台下與台上的人都慢慢地散了,卡麗豐去與僭主低語幾句,讓這名中年的領袖不必再停留於太陽下,繼續挑戰著他威嚴的極限。
然後,卡麗豐向莫爾斯輕柔頷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