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蜂在找不到花蜜的時候,會漫無目的閑逛,它們是一群社會性動物,外出沒有找到能夠為族群提供糧食保障的花蜜,就會受到懲罰,乃至於被驅逐。德川信義感覺自己此刻就像是一隻漫無目的的蜜蜂,他走在邊田幾乎可以說是空無一人的街道上,完全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幹什麼。
北海道是一個神奇的地方,如今提起北海道,大家的第一印象普遍是地域遼闊、風景宜人、旅遊勝地……在相對廣闊的土地上,北海道呈現出一幅幅特色迥然、錯落有序的浮世繪。它有劄幌這樣的商業與行政中心,也有函館和小樽這樣具有西洋風情的浪漫港口,還有富良野和美瑛秀美的田野風光。然而,這裏卻成為了日本失敗開發的經典案例。
信義在曆史書上看到說,北海道自古是阿伊努人的居住地,他們以狩獵和捕魚為生,具有自己的獨特文化。阿伊努人被稱為蝦夷,他們的居住地也因此被稱為“蝦夷地”。早在18世紀初期,日本國內就有人主張對蝦夷地進行開發。然而,就蝦夷地的“先天條件”而言,它氣候條件比較惡劣,土地資源相對貧瘠。就其“後天條件”而言,它遠離經濟中心,運輸條件較差,缺乏充足的勞動力。這些不利條件成為開發蝦夷地的主要阻力。
18世紀後期,沙皇俄國勢力開始東進,阿伊努人逐漸處於日本和俄國的夾擊之下。為了有效控製地廣人稀、缺少糧食的蝦夷地,日本政府開始籌劃向阿伊努人提供農具和種子,鼓勵他們對廣闊的土地進行開墾;然而最終效果並不理想。北海道開發的其實際支出大大超過原計劃,開拓使次年即被撤除。
甲午戰爭以後,日本奪得了部分海外殖民地, 北海道作為“未開發寶庫”的地位開始下降。日俄戰爭以後,日本奪得庫頁島南部,北海道的軍事戰略意義也隨即降低。這一時期,本州的資本主要向新占領的殖民地進行輸出。此時的北海道多限於對天然資源的開發與加工,如煤炭、木材等。而第二次世界大戰結束以後,由於連年戰爭和殖民地的喪失,日本國內出現了嚴重的經濟危機。彼時的日本工農業生產力低下,糧食資源匱乏,失業人口激增。其中,糧食短缺和大量複員軍人及家屬的安置問題成為日本國內的兩大隱患——北海道的作用便在此刻展現出來了,就是將其當做這群被軍國主義荼毒的倒黴蛋們的歸宿。
雖然在戰後複興時期,北海道人短暫的享受過泡沫經濟帶來的紅利;可如今,泡沫卻破碎了,北海道的個人消費低迷、設備投資減少,年輕人不願意留在這裏,這一係列的導火索造成了如今的邊田,乃至於整個北海道都籠罩在一個看不見的灰幕中。
信義似乎終於理解一些自己這樣漫無目的走來走去的原因了:他想要看看自己離開這裏後,邊田有沒有什麼變化。
“不行……這裏還是和我小時候一模一樣。”
幼時經常去的便利店,老板還是同一個人,隻不過鬢角多了些白頭發;小時候總是怕不上去的樹仍舊孤零零的佇立在路邊,隻不過旁邊多了個“禁止攀爬”的告示牌,製止了他想重新再嚐試爬上去的念頭;火車從天橋下緩緩駛過,生鏽的貨箱裏裝滿了從礦山中挖出來的煤,它們應該是被運送到發電廠用來發電,要麼就是運去填飽東京和大阪的工業巨獸。唯一不同的,就是現在的大街上似乎比自己小時候人更少了,上次人口普查的時候,統計局說邊田的人口是30萬,可信義卻覺得他們撒了謊,真實數據可能隻有公開的一半;除了中心城區的CBD和火車站附近有正常營業的店鋪,其它地方的門麵要麼是拉上了卷簾門,要麼是貼上了“旺鋪出租”的告示。
“如果是旺鋪……誰會貼出租告示?肯定自己一個人悄咪咪的賺錢了。”
信義背靠在天橋的欄杆上,他自語了一句,掏出香煙用雷元素奧術擦出的火花點燃,而就在他剛剛準備品鑒尼古丁帶來的幻滅感時,他的手機突然響了——不是電話,而是聊天軟件的提示音,下田寺剛剛給他發了一條消息。
Master(下田寺):早上好信義,你在北海道過得咋樣?
吉星(德川信義):唉,馬馬虎虎,我不知道為什麼……吃什麼東西都覺得味同嚼蠟。
Master:嗯……好像北海道那邊的飲食習慣就是比較清淡,抱歉我沒去過北海道,隻是自己瞎猜的;你有吃什麼咱們在東京吃不到的美食麼?
吉星:除了湯咖喱還是湯咖喱,我以為來這裏可能讓我心情變好點,但我感覺自己卻根本沒有什麼變化,更要命的是,我甚至不知道我在為什麼發愁。
Master:別發愁了,你如果要回東京了,記得和我說一聲,我來火車站接你。
吉星:等一下,你現在不應該在抓捕那個靈魂奧術師麼?
Master:是這樣……但本州的奧術師協會好像對這個案件不再重視了,畢竟那個川崎美步沒有造成什麼大的社會性危害,雖然展開了一次大規模的搜查,但對他們來說,好像這更像是一次普通的例行公事。我總覺得事情沒有這麼簡單。
吉星:沒有這麼簡單?
Master:你看信義……自從你留學回來成為執行官後,咱們已經抓不過不下兩位數的靈魂奧術師了,可結果呢?我們逮捕的人數卻仍舊是零。
吉星:我知道……是因為我每次都得靠你。
後麵是一個臉上寫滿了歎氣的熊貓頭表情包,這是信義在最近使用聊天軟件時發現的新功能,這些詼諧的圖片能夠避免對話雙方在文字聊天時感到鬱悶,同時也可能很方便的表達使用者在說話時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