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他隻希望這場“相親”能夠順利進行下去,他想要一起生活的人是寺,不是什麼黑道的長女。即使一切都是假的,即使紙包不住火,他也要想辦法把這個秘密深埋於心中,假裝自己會“愛上”對方,等時機成熟,他就會提出分手,那個時候德川家應該也和華北組的利益關係一致了,那麼那個時候即便自己出局,也不必擔心出現什麼波折。這個世界暫時還是屬於那些成年人的,也就是父親那一輩人,自己這批人想要掌握大局的走向,還需要一段時間。
——明明我也是個成年人了……但為什麼總還覺得他們是“大人”。
信義情不自禁的笑了出來,他笑自己有些時候還總覺得自己隻是個未成年的孩子,總覺得好像出了什麼事情一定會有人來幫自己擦屁股,可以任性的憑借那些屬於孩子的特權做出一些異想天開的事情——可如果不變強的話,那也隻是一個空洞的花瓶罷。
二十四歲的成年人心裏年齡和高中生一樣,想想還是有些不可思議。
“我不穿這個!讓我穿木屐還不如讓我穿高跟鞋,硌得要死!”
“大小姐,我們必須要展現出我們和日本其他極道不一樣——這是基本的禮儀。”
“去他媽的禮儀,還極道,把黑社會說的有模有樣;人不能既當婊子又立牌坊!”
“大小姐拜托了,您父親要知道了會罵死我們的……”
酒店下方的一陣騷亂引起了信義的注意,他將抽完的煙蒂丟在身邊踩滅,雙手扶著欄杆,想要看清楚下麵發生了什麼。
隻見一輛黑色的本田汽車駛入酒店的停車場,從汽車的後座走下來一名穿著和服的女孩。
女孩有著一頭被梳理得十分整潔的短發,臉上還塗抹了各種信義喊不出名字的化妝品,皮膚顯得白白嫩嫩,與她一同下車的還有一名穿著和服的中年婦女,看樣子應該是化妝師。前排下來的兩個男人穿著一身黑色的西服,這樣的行頭和排場,對方應該就是那個華北組的長女了……
“好吧好吧!我穿!我穿就是了!”
——嗯……看來是我不擅長交往的那種角色啊……
信義感覺自己頭皮發麻,因為這個女孩雖然打扮得溫文爾雅,但舉止卻根本不像是個女孩,也許在黑道環境中長大的女孩都是這樣呢?信義不清楚,他對於黑道的了解知之甚少。還記得自己在中國留學的時候,隻是把自己投身於圖書館和自習室,努力學習奧術知識,大家都覺得這個日本來的留學生是個有自閉症的家夥,沒有人願意和他交朋友——其結果便是,自己獲得了安靜的生活環境,同時也失去了基本的社交能力。
至於和女孩子說話,那就更不可能了,初高中的時候想和班裏麵的那個叫做楠的女孩搭話都沒有成功,現在再加上自己這個一米六五的身高,那就更不可能了,長得矮在男生的世界裏無異於二級傷殘,這樣的自己不可能會有女孩子對自己感興趣。所以,信義便隻能在同性身上尋找認同,也就是自己幼時的摯友下田寺。
——我在想什麼呢……我和寺是真的想要生活在一起……他不是退而求其次的選擇……
信義搖了搖腦袋,甩去了心中的雜念——無論如何,還是先上網查查怎麼和喜歡的女孩子搭話吧,既然是作假,那也得把這場戲唱得像真的一樣。想到這裏,信義又情不自禁的笑了出來,所謂的相親或者聯姻,根本就是兩個最不會談戀愛的人相互敞開心扉,這樣的相遇,怎麼可能會有好的結果?在愛情這方麵,他對此是深信不疑的,他相信這個世界上一定有真愛,但真愛是不可能降落在他頭上的。
也許有人會說,他和下田寺是真愛,但在信義的內心深處,那更像是兩個孤獨的孩子在報團取暖,因為寺和他一樣,是一個“不該出生”的人——多愁善感的人類總會與和自己經曆相似的人聚在一起,相互又想要分出個高矮胖瘦,隻希望那樣的結局不會落在自己的頭上。
——唉,真難搞啊,還有一個多小時;努力學習,信義,努力學習,學習是你最擅長的不是麼……
這麼想著的他,打開了手機瀏覽器,開始搜索關鍵詞“和女生說話需要注意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