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講述了在未來的世界,人類已經完全掌握了基因技術,能夠在不借助母體的情況下就能進行生育,科學技術的提升,導致男女之間的性別差異被抹除;再加之人類奔向了宇宙,能夠從宇宙中獲取資源,“當無限的食物擺在所有人麵前,一個人擁有的食物多與少便沒有區別”,因此在未來的那個世界,階級、男女差異都被抹除,實現了真正的平等。隻可惜,最後人類還是毀滅了——至於為什麼,因為那根本就是個反烏托邦的電影,信義不喜歡這種“單純為了毀滅而毀滅”的東西,這就像是為了用掉過期的醋特意包一大盤餃子吃,最關鍵的是自己還吃不完。
信義有一個哥哥,或者說曾經有一個哥哥,他比自己大七歲,東京大學畢業,古代奧術史專業畢業,通曉一百多種奧術和咒文,而且腦子非常好使,小時候就展現出了驚人的計算天賦;在這樣強大哥哥光環麵前,信義時常會思考問題:我為什麼要被生下來?所有的資源都是向著哥哥,所有的愛意都傾訴給哥哥,理所當然的,未來家主的位置也是哥哥的。信義不理解……既然已經有一個優秀的人了,那還要他幹什麼?自己的渴求得不到回應,那他還是一個人躲起來做一些覺得有意義的事情好了。
隻可惜,後來發生了車禍,哥哥和母親都在車禍中去世了,活下來的隻有年幼的信義,他還記得自己長大後和父親談起這件事情時,父親說的第一句話。
——為什麼是你活了下來?
也就是在那個時候,信義理解了,自己是一個“替代品”,而且還是一個既不保質也不保量的替代品;他很清楚自己無法取代那個隻有模糊映像的哥哥,也清楚父親對自己的態度,就像這次所謂的政治聯姻,結了婚,將對方的家庭綁在同一輛戰車上,信義的任務就完成了,之後發生什麼德川山卉才不會去管——好像這家夥最近又和四國的某個大家族在打圓場,看來是在母親死後準備另尋新歡。信義看過很多電視劇,一般情況下後媽都會瘋狂打壓之前的孩子,其目的是為了延續自己孩子的生命,就像是哈利波特生活的那個寄宿家庭,他的叔叔和嬸嬸。
地球上的資源是有限的,人類會出於基因本能去排擠那些不是自己血緣的生命,簡單粗俗的說,就是“世界上所有男人的目的都是與所有的女人播種,世界上所有女人的目的都是與最強的男人播種”,人類受限於各種各樣的激素影響著其生活中方方麵麵的行為模式,哪怕進入了二十一世紀,這種控製也未曾有過改變,人類的底層生存邏輯,自從石器時代開始就沒有過任何進步,所謂的進步,不過是一層包裹著工業化的糖紙罷了。
因為自己不是“重要的”那一個,德川信義選擇了逃避,或者說是鴕鳥政策,在修完高中的學業後,他瞞著家裏填報了留學的誌願,待父親知道這件事情後,事已成定局,於是,他踏上了前往中國的修學之路。信義研讀的專業是“現代奧術應用”,簡而言之就是通過學習奧能存在的基本邏輯,發明並改進現有奧術的學科,信義以為自己能夠在國外的大學有一番作為,可是到頭來卻發現自己什麼都做不了。
自己的奧能水平太過弱小,奧術師評級勉強達到B;奧術學中有一個很重要的效應即“吸引力法則”,意思是人的心念或思想總是與和其一致的現實相互吸引,按照這個定律繼續推論下去,信義得出了“自己之所以一事無成,是因為心裏麵總覺得自己會一事無成”。想到這裏,他笑了笑,且不說這種帶有唯心主義的觀念是否契合現代奧術的基本理論,就像他之前在東京和下田寺說的,他覺得“自己不該是那個生在羅馬的人”,因為沒有羅馬的庇護,自己肯定什麼也不是。
人不能自由地選擇出生固然是一個人痛苦的起點,然而,不能自由地選擇死亡,才是痛苦的根源所在。人類幼崽在幼年期的脆弱決定了一個人從出生成長至能夠自主覓食的這一階段必須接受外界的充足的幫助,否則孩子不可能長大成人,所以每個人天然是債務人,父母則是大部分人的天然債權人,任何一個有良知的人都必然受到這層“債務關係”的束縛,因而損失掉一部分選擇死亡的自由。再加上生物都有求生本能,即便人類不打算為這段“債務關係”負責,也無法輕易結束掉自己的生命。
倘若人能自由地選擇死亡,那麼出生就不會是一件痛苦的事情,人們懷著對未知的期待降臨在這個世界上,看過一些風景,經曆過一些故事後,覺得了無意趣,就可以自由地離開,那麼人世間的一切苦難就都傷不到自己。然而現實卻是人類被夾在了生與死之間,像坐上了一輛不到盡頭絕不停止的列車,恐懼的經過每一個幽暗的隧道,但列車的速度不會因為恐懼而有半分減緩,所以不得不一遍又一遍經曆相似的噩夢,直到死亡作為最後的亮光將人類徹底地解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