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成璧拿到手,把東西掐在拇指和食指之間,朝向刑室牆壁上的油燈,對光看了看。
“邱大人來一起看看,”顧成璧道,“這恐怕就是燭台裏逸失的部件了。”
懷信走過去,接過手,裝模作樣地端詳那銅片,而後點了點頭。
顧成璧衝那位來報信的下屬揚一揚下巴,“你來,大聲重複下剛剛說給我聽的話,這東西從哪裏找到的?”
“回大人的話,是從柴房朝北的窗戶上找到這銅片的。自從宋大人離了監軍府,咱們的兄弟就一直在搜查柴房及附近。窗戶被封住了,我們在封窗的木條縫隙裏發現了這個。” 那錦衣衛答道。
顧成璧:“聽到了嗎,宋大人?這銅片就是殺死曹公的凶器的一部分!看來宋大人這些天在柴房裏沒有虛度光陰,既想好了說辭,又藏起了東西。隻是宋大人怎麼不藏得更好些呢?”
宋孝仁聞言臉色大變,在顧成璧看來,這就是人在謊言被拆穿時的正常反應。
“我沒有!我什麼都不知道啊!你們血口噴人,你們坑害本官!”
並沒有人去碰他,可宋孝仁還是忍不住掙紮起來,把鎖鏈扯得嘩嘩作響。
顧成璧冷冷一笑,忽然想起什麼來,喃喃自語道:“搜查屋子有所發現,可我們還沒有好好搜過宋大人的身呢。”
“來人!”他招手,“把他扒光了,腰帶、衣領、鞋底,都看看有沒有開縫,有沒有藏些什麼。”
錦衣衛得令,麻利地把宋孝仁從刑架上拖下來,把他扒得精光。
檢查靴子時,有位眼尖的錦衣衛在左靴子的厚底上發現了一道不明顯的縫隙。
他們粗暴地將靴子底扯開,裂縫裏麵竟然塞著一張銀票,上麵蓋有宋孝仁的私印。
看起來格外像宋氏想給曹安民送禮,卻沒能送得出去。
宋孝仁大為驚訝,一時不顧赤身裸體的羞恥,想要撲過去。
錦衣衛按住他,將宋孝仁的腦袋直接按在地上。
顧成璧走過去,慢慢蹲下來,把銀票展開,抖在宋孝仁眼前,“大人認一認,這是不是您的印?”
宋孝仁睜大了眼睛,紅血絲在眼球上爆開來。可是任他怎麼看,這都確實是他的銀票,是他在安順城裏最大的銀號存了銀子的憑證。
“這怎麼可能?!怎麼可能!”
宋孝仁忽然癱軟下來,連掙紮的力氣都沒有了。
這時候又有錦衣衛進來刑室裏,他倒沒有和誰耳語,而是立馬抱拳跪下,大聲報道:
“兩位大人!我們在書房裏發現了一道暗門,開門進去,裏麵有間一人轉身的小室,滿牆都是暗格……”
顧成璧一腳跨過去,抓住那名錦衣衛的衣襟,激動道:“你站起來,繼續說!”
“是!”錦衣衛站起身,把未盡的話說完,“暗格打開了大半,東西翻得亂七八糟。還有就是,另一麵沒有置暗格的牆也是一道門,可以打開。我們打開後發現……門後密道通向曹公的臥房。”
書房與臥室相連!這樣一來,宋孝仁作案的最後一塊拚圖也補全了。
“哈哈哈!”顧成璧大笑出聲,“好好好!得來全不費工夫,看來這案子可以了結了!”
懷信沒查得出來的案子,他顧成璧來安順後不久便告破了。這是誰的功勞?
顧成璧忍不住想,經此一事,隻怕非狐大人要對他更為器重。就是皇爺那邊,也會對他的能力有所耳聞。
這樣一來,他未來擢升便指日可待。
顧成璧壓不住高揚的嘴角,衝懷信得意道:“走吧,咱們一起回監軍府書房看看?”
“顧大人先行,”懷信道,“我把這裏的事情收收尾,片刻再去。”
目送顧成璧離開,懷信展開扇子,輕輕搖了搖。
他心想,可算把這瘟神送走了。就在這兩天吧,聖旨也該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