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轉眼到了6月。
我家當時裝修的時候,我爸媽沒考慮裝空調,所以,一到了夏天,家裏分外熱。每次杜清和杜晴來我家,都問我: “哥,你那會咋不裝個空調呢?”
這裏解釋一下: 杜清和杜晴哥兒倆在有大人在的環境下都管我叫哥;至於沒有大人的時候,就叫姐夫,我攔也攔不住。
“沒辦法,”我說,“心靜自然涼,稍忍忍吧。”
第二天,同原公園。杜清帶著杜晴,倆人把我叫到了公園的涼亭裏。
“姐夫,要不這樣吧,”杜清突然一拍腦門,“你到我們家來,如何?”
“啊?”我愣住了。杜清笑了,杜晴在旁邊都開始鼓掌了。
“不是……這麼大的事,你的兩個姐姐知道嗎?”我問道。
“知道能咋樣,”杜清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我們家又不是她倆說了算。”
“那你們爸媽呢?”我追問道。
“隻要我跟杜晴同意,他們倆就沒意見,”杜清說,“從小到大都是這樣的。”
又是讓家長慣出來的熊孩子。我心裏暗暗歎了口氣。這時候,杜靜來了。
“就知道你們倆跑到這兒來了,”杜靜伸手就去拽兩人的衣服,“跟我回……”她一抬頭,看見了我,“好巧啊,你也在。”
“啊對,我在這隨便轉轉。”我笑笑。這時候,杜清撇開杜靜的手,一把把我拽了過去,“還是讓姐夫來咱們家吧!”
“這……”我和杜靜麵麵相覷。
“行了,看什麼看啊,”杜清說,“就這麼定了!”
於是,6月底,在這個學年即將進入尾聲的時候,我“應邀”(實際上就是杜清一個人的主意)去了杜靜家,給杜清、杜晴哥兒倆補課。不過呢,去的還不止我一個。於賦和郭穩倆人也被拉過來了。郭穩也是“應邀”來的,於賦是自告奮勇要來的。杜靜的父母對待我們哥兒仨相當熱情,杜靜的父親和我們哥兒仨聊天;杜靜的母親把杜靜和杜箏拉去了廚房;杜清和杜晴在他們的屋裏做作業。
“這個,”杜靜的父親開口了,“呃,我們家的情況呢,想必三位同學也是有所了解的哈。”
“啊,我們了解,”於賦連忙接過話,“叔叔對孩子們很上心。”
啊這……
我和郭穩麵麵相覷。郭穩苦笑了一下。
“啊,”杜叔叔的臉色也變了一下,不過馬上又調整過來了,“畢竟我們家有四個孩子嘛。隻不過是,杜靜生得早,杜箏嘛,也……也挺早,那哥倆吧,就……”
叔叔接下來說的話就解釋了他們夫妻對四個孩子的態度: “這個,四個孩子吧,杜靜呢,是生在新世紀前;至於杜箏、杜清和杜晴,這仨孩子呢,是新世紀,00後的孩子。你像我們那會兒就是說,一個年代自然有一個年代的活法。所以呢,我們對杜靜是一種管法,對那三個又是一種管法。然後呢,傳統觀念也說了嘛,長姐如母,以後我們夫妻倆要有個什麼,大事還要托在杜靜的身上。”
這一點,郭穩和於賦會不會理解,我不知道;我是理解的。70後,乃至75後的傳統觀念,說到底,都是往上一輩,也就是上世紀四五十年代的人們一直強調的東西。看著別人家生了好幾個孩子,自己家自然是不甘人後,生得越多越好,然後“長兄如父”之類的話就有了來頭。往日如是,今日亦然。雖然有一段時間說“隻生一個好”,但“長兄如父”“長姐如母”的觀念到底還是傳承了下來,直到現在這個開放生二胎、生三胎的時代。
“杜靜是個懂事孩子,這我不擔心,”杜叔叔說到這又歎了口氣,“我是擔心屋裏那倆小子。大的沒見得學得多好,萬一再把小的帶壞了……唉,我咋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