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2章 中興(1)(1 / 3)

作為首都的郢,第一個在漢水之陰,第二個在長江之陽。

“郢”不是首都的特稱。凡是有王宮———包括遊宮在內的地方,都可以稱“郢”,或許,說得更準確些,都應該稱郢。因此,可以有幾個郢同時存在,冠以地名,以資識別。

從昭王十一年冬起作為首都的郢,稱為“栽郢”。其地與熊渠所封句亶王治所相近,早就有楚人聚居。大約在戰國中晚期之際,已被稱為“江陵”。栽郢的遺址,最遲在東漢晚期,已被稱為“紀南城”。後人以為,城名紀南是因為它在紀山的南麵。

栽郢成為首都以後,原來的郢都就以舊名“鄢”見稱了。

江陵是長江中遊的鎖鑰。從西周晚期到清代中期,得江陵則可得長江中遊,失江陵則必失長江中遊。江陵南傍長江,溯江而上可通巴蜀,沿江而下可通吳越,逾江而南經洞庭湖平原可達蒼梧(山名,在今湖南寧遠南),北經鄢、鄧、申出方城可達中原。長江中遊東西向的水路和南北向的陸路,相交如“十”字,江陵就在這一橫一豎的交點上。其地西、北兩方是丘陵和山地,東、南兩方是平原和水麵。物產豐饒,可為霸王之資。

江陵綰轂長江中遊,古人對此有確切的認識和精粹的表述。例如《晉書·王戎傳附王衍傳》雲:“荊州有江漢之固。”杜甫《江陵望幸》詩有句雲:“地利西通蜀,天文北照秦。風煙含越鳥,舟楫控吳人。”蘇軾《荊州十首》有句雲:“北客隨南賈,吳檣間蜀船。”江陵這個特殊的曆史地位,最初是因楚人建栽郢於此而奠定的。

楚國以栽郢為首都,長達220年左右,這是楚王國的鼎盛期,也是楚文化的鼎盛期。

班固《幽通之賦》雲:“黎淳耀於高辛兮,羋強大於南汜。”

“黎”或稱“重黎”,是楚人的遠祖,相傳為高辛氏火正。“羋”,是楚王族的姓。“南汜”,即江陵周圍眾多或分或合的水道。栽郢的興起,標誌著楚王國和楚文化的鼎盛期的開端。

在鼎盛期的楚文化遺存中,有一種造型卓異的木雕,今稱虎座立鳳。此鳳兩脅有鹿角,通體飾彩文,昂其首,展其翅,雙足立於虎背,虎軀體微小而性情馴順。這種木雕集壯、美、奇於一身,是已遷於喬木的鳳,可視之為楚王國和楚文化的鼎盛期的象征。

(第一節和於內而慎於外

昭王同兄弟的關係,與其父輩同兄弟的關係迥然異趣,從康王到平王,兄弟五人,勾心鬥角,以至你死我活。昭王同兄弟卻是彼此傾誠相愛,竭力相助。當初平王去世,大臣見太子壬年幼不堪任事,議立子西為王,子西執意不從;又議立子期為王,子期也執意不從。吳師入郢後,子西和子期為保護昭王和規複社稷而奮鬥,艱苦卓絕。昭王若有迷誤,子西、子期便設法使之醒悟。《孔子家語·辨政》記昭王為求歡娛,擬作荊台之遊,司馬子期以為不可,昭王不悅。令尹子西自請陪同昭王前去,昭王大喜。焉知走了不過十裏,子西就停下車,向昭王指明縱情逸樂的壞處,還說,子期是忠臣,我是諛臣,願大王賞忠而誅諛。昭王問道,今王不去,後王也要去,你能勸阻今王,難道還能勸阻後王嗎?子西答道,大王萬歲之後,在荊台上築個墓,子孫就誰也不敢去玩了。昭王終於明白過來,於是還車回宮。孔子讚曰:“至哉!子西之諫也!入之於千裏之上,抑之於百世之後者也。”此事,《說苑·正諫》等所記略同。有子西、子期兩位庶兄,這是昭王的大幸。

公元前504年———昭王十二年,鄭見楚新敗,乘機伐許。這時,許在容城(在今河南魯山東)。楚人喘息方定,置之不問,可是,吳師又來伐了。吳太子終累在淮水中遊擊敗楚國,俘獲潘子臣、小惟子和另外七位大夫。吳師別部在繁揚(在今河南新蔡北)擊敗由子期指揮的陵師。子西建議臨時遷都於鄀,以便接應,昭王從之。

這鄀是下鄀,在今湖北鍾祥西北或宜城東南。吳師有上次的教訓,適可而止,退兵回國。

公元前500年———昭王十六年,魯與齊會盟,孔子為魯君相禮。

後來,孔子與楚國有些瓜葛,這裏先寫一筆。

公元前496年———昭王二十年,北方諸國動亂頻仍,但政治格局無大變。楚人休養生息了八年,又想在國間舞台上小試鋒芒了。

頓是一個小國,故址在今河南項城西,這時叛楚附晉,楚滅頓,以儆效尤。

闔廬和吳師回國後,聲威大震,上國對他都刮目相看了。功臣受重賞。伍員受封在申(地望不詳),因而稱為申胥。孫武似已告退,緣由想來是與闔廬、伍員意見不合。是年,剛即王位的句踐起兵伐吳,吳師在槜李(在今浙江嘉興南)與越師相遇。吳師嚴陣以待,置越師挑戰於不顧。句踐派刑徒排成三行,走到兩陣中間,以劍自刎。吳人從來沒有見過此等怵目驚心的怪事,一時呆若木雞。

句踐乘機麾師進擊,吳師因心神不寧而大敗。闔廬被越大夫靈姑浮用戈擊傷,北行不過十裏就死了。

闔廬子夫差繼為吳王,命人站在王庭中,每見夫差出入,就指名問他,夫差,你忘了越王殺害你的父親嗎?夫差則答,沒有,沒有,我不敢忘。

這時越國的本土還不很廣,據《國語·越語》,其地南至句無(在今浙江諸暨),北至禦兒(在今浙江嘉興),東至鄞(今名依舊),西至姑蔑(在今浙江衢州)。越國的西邊是越人散部,越師可以假道入楚境。